云詩莫名挨了頓罵,回來后心里一直沉著,這會兒倒被她給弄笑了,連聲道:“我知道知道知道知道——”
楚怡還是一臉的愧疚,云詩一喟:“不怪姐姐,我知道姐姐性子直。但是姐姐……”她突然噤聲,繞過羅漢床上的榻桌,跟楚怡坐到了同一側,壓音道,“姐姐你性子再直,可也別因為這個記恨太子殿下。”
楚怡點頭:“這我知道。他肯讓我告訴你,我還挺意外的,這事就過去了。”
但云詩的重點并不是這個,便沒理她的話,繼續(xù)說了下去:“殿下這是待姐姐好,姐姐得記著!”
“?”楚怡悚然打量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還能什么意思?姐姐你不能一到自己身上就裝傻啊!”云詩繃起臉反過來教育她,“姐姐你說得對,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靠不住的!殿下現(xiàn)下對你好,你得趁熱打鐵,趕緊給自己求個位份啊!日后萬一他對你不好了,位份是依靠,他不是!”
楚怡:“……”
她們兩個的角色轉換是不是太快了點?
不是,云詩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楚怡在云詩胳膊上掐了把:“說什么呢!我跟你不是一回事!我跟太子殿下什么事也沒有!”
云詩不信地皺起了眉,楚怡眼睛都瞪大了:“殿下最近要么去宜春殿、要么自己在書房睡,連自己的寢殿都沒進過,你不知道啊?”
“這我倒是知道……”云詩將信將疑地點著頭,又問她,“那殿下在書房獨寢的時候,你不在房里?我可聽說書房里有一方窄榻。”
“……”楚怡深吸氣。
一方窄榻?
腦補得這么銷魂的嗎!
然后楚怡懸著一口氣問:“這是你自己瞎琢磨的還是……”
云詩誠摯道:“大家都這么說啊!”
大家都說,殿下近來把前丞相的千金楚氏召到書房去了。
殿下近前侍奉的人里從前從來沒有過宮女,楚氏一去,可謂紅袖添香。
——白日里紅袖添香,入了夜芙蓉帳暖!
楚怡聽得拍案而起:“這誰編的!胡說八道!”
“……”云詩瑟瑟發(fā)抖,不敢吭聲。
楚怡擼起袖子:“你聽誰說的?”
“我……我聽廖姐姐說的!”云詩道。見楚怡面色鐵青,又忙補充,“廖姐姐說是聽白姐姐說的!”
媽的,還一個傳一個的?
楚怡氣得胸口兩番起伏,云詩趕忙起身給她撫了撫:“別生氣別生氣……姐姐,這事兒你可別計較,這種流言是查不到源頭的,你生氣也沒用,不如就讓它過去。”
楚怡深呼吸,磨著牙,聲音生硬:“嗯。”
云詩又說:“而且我覺得,你真跟太子有點什么,也沒什么不好……那可是太子啊!你現(xiàn)在混個名分,日后進了后宮也是正經嬪妃,東宮跟出去的老人兒位份還不會低,這輩子不就都踏實了?”
楚怡:“……”
她瞧出來了,在她先前的諄諄教誨下,云詩現(xiàn)在混后宮的心態(tài)就跟混公務員差不多。基本可以理解為不管怎樣一定要先通過筆試——和太子睡,然后努力通過面試——要到位份。
試用期什么的在她們這個路線里沒有,要到位分之后,就是混資歷熬位份了。等太子熬成了皇帝,她們全部門(全后宅)雞犬升天!
她作為給云詩提供這個思路的人,當然十分認可這個路線。可是,若讓她自己走這個路線,她她她……
楚怡一想到云詩方才說太子對她好她就怵得慌,看來她得抓緊時間找到機會讓自己從太子跟前離開!
楚怡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了書房,沈晰讀了半晌的書,已平復了方才滿心的窘迫,見她進來,抬了抬眼皮:“回來了?”
楚怡停住腳福了福:“是。”
他嗯了一聲,把書擱在桌上,看向了她。
云詩的話令她心里不安生,眼下他這么一看她,楚怡一下就汗毛倒立了,摒著息停住了腳。
沈晰淡聲道:“以后,不許再在孤的門外那樣喧嘩了,你的規(guī)矩都白學了么?”
“……”楚怡梗著脖子僵了兩秒,匆忙福身,“是,奴婢……奴婢知道了。”
“?”他不由得鎖了下眉頭。
她怎么緊張成這樣?他也沒說什么啊!
他便想了想,又說:“不多說你了,研墨吧。”
楚怡欠欠身,一言不發(fā)地上前去研墨。張濟才在旁邊斜著眼直無奈,心說殿下您還能更輕拿輕放一點兒么?
沈晰擱下了手里的書,把案頭放著的折子拿了一本來看,一翻開便是微微一怔。
——還真有人要為楚成交罰金,把這人贖出來?
驚訝和好奇一并驅使著他直接將折子翻到了最后,去看落款。
落款是沈映,看樣子應該是位和他同輩的宗親,只是他全然想不起是誰。
沈晰凝神思量了一會兒,將折子遞給張濟才:“傳這個沈映來見,另讓刑部即刻押楚成來。”
楚怡磨著墨的手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