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成人高的野獸長了一頭犄角,密密麻麻粗細不一。
粗壯的四肢,厚實的鱗片,尖銳的利爪,猩紅的豎瞳怒目圓睜,滴下來的口水腐蝕了地面,怪物的模樣一言難盡,陳清雪卻很熟悉。
因為熟悉,故而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身體的疼痛和呼吸不上來的窒息感,還有脖頸上一點點收緊的力道,讓她昏沉的意識陡然清醒了。
有人想掐死她!
陳清雪呼吸未變,抬膝往上一頂,右手抓住來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左手迅速揮出一拳,被擋了一下后心中詫異,腿上用力翻轉(zhuǎn)想制住對方,結(jié)果力道不足,就這么一頓的瞬間,被對方反剪壓在床上了。
高手過招三兩下就能看出端倪。
對方顯然練過,且等級不低,雖然重傷導(dǎo)致她戰(zhàn)斗力銳減,但能在這個時代遇上這樣的對手,也很不同尋常。
陳清雪詫異,計澤城也一樣。
被他制住的人身形嬌小,骨骼纖細,臉只有巴掌那么大,膚色瓷白潤滑,唇色淺粉,纖長細密的睫毛下一雙翦瞳清澈潤澤,就像荷葉上的晨露,清新純粹,讓人看了沒有不會心軟的。
沒想到身手還挺利落,剛剛那一劈掌,要不是力道弱了些,他這個十多年一年有六個月都泡在武館的人,真要栽在這么一瘦貓手里了。
這病貓也不知道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背上一團團血跡沁出來,看著就不正常,再加上這樣干脆利落的身手,身上秘密不少。
陳清雪掙扎了兩下,沒掙開,房間的色調(diào)都是灰白黑,墻臺上放著各式各樣的機車模型,不大可能是安排給她住的,前后一想陳清雪就知道昨晚自己走錯房間了。
對方的身份也很好猜。
少年十三四歲,個頭高,白襯衣,校服外套,領(lǐng)子扣子沒扣,領(lǐng)結(jié)也松松散散的,整張臉輪廓有些硬,黑色的碎發(fā)自然隨意地垂在額頭前,鼻梁挺直,無緒無波的瞳眸看著人,顯出幾分冷峭和漫不經(jīng)心來。
無論擱在什么年代,這少年在外貌上都是出類拔萃的。
估摸著年紀,再加上這樣一言不合下殺手的脾性,應(yīng)該是她的繼兄計澤城沒錯了。
如果是計澤城,有這樣高的武力值,有殺人的思想傾向就沒什么好驚訝的了。
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判斷計澤城,按照歷史記載,再過十多年,計澤城就會變成一個需要出動一個隊的警力才能制住的暴力狂,是個不能控制自己的高智商屠夫,現(xiàn)在計澤城還小,異能未曾覺醒,但漠視生命膽大妄為的隱藏屬性已經(jīng)初露端倪。
陳清雪在腦子里翻出對方的資料
計澤城男,九州2050九州2080年,初批次初級武力異能覺醒者。
因初武異能副作用被誤判為精神病患者,于九州2080年卒于云城第三人民醫(yī)院。
具體癥狀頭疼。
觸發(fā)點空氣濕度。
昨晚上剛下過雨,陳清雪看了眼少年眼下不甚明顯的青痕,知道這時候?qū)Ψ疆惸苓€未萌芽,頭疼的癥狀比較輕微,心里稍稍松了口氣,開口道歉,“對不起哥哥,我失禮了,昨晚走錯房間了。”
昨天林管家去陳家接的她,路上就計家的家庭結(jié)構(gòu)做了一番解釋說明。
繼父計天陽在國外忙公務(wù),生母方容去榮城考察新項目選址,恰好是周六,繼兄計澤城在另一處別墅開arty,大小姐計靈也出去玩了,家里沒人。
她肩膀上的傷處理過,但還會滲血,銀灰色的床單被染了好幾處,估計計澤城是一早回來見她霸占了房間,還弄臟了床,生氣了。
計澤城目光自她肩膀上劃過,不置可否,撒了手起身,將書包擱在吧臺上,說了聲出去。
陳清雪就看著十四五歲的少年從兜里摸出煙盒,抽一根點上,火光明明滅滅,少年喜怒不辨的神色掩藏在繚繞的煙霧后面,越發(fā)看不清了。
陳清雪溫聲道,“抽煙并不會緩解頭疼,時間久了還會加劇癥狀,別抽了吧。”
計澤城微微瞇了瞇眼睛,盯住陳清雪,隨后心意闌珊地朝門抬了抬下頜,“功課做得不錯,可惜是無用功,別在我面前晃悠,出去。”
交淺言深,不適合再多說。
陳清雪沒再吭聲,計澤城抽煙抽得明目張膽,可見計天陽對他的寵愛放縱程度,或者說計天陽根本管不動他。
下頭林管家拿著些用品上來,看見陳清雪在這還有些驚訝,“二小姐早上好,已經(jīng)準備了早餐,是給您端上來還是在餐廳用。”
“謝謝林叔,我下去吃。”
陳清雪解釋了一番,請林管家?guī)兔蕚湫碌拇矄巍?
“好的,二小姐不用在意,下去用餐吧。”林管家叫了保姆張姨上來,往房間里頭看了眼,見計澤城去浴室了,這才輕聲責(zé)問張姨,“昨天不是交代你要招待好二小姐么,怎么會讓她走錯房間,到澤城房間來了,你忘了上次了,林家小公子就進來一下,就被打了個半死,好在今天澤城少爺沒生氣,否則出事了誰負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