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姝窩在李偃懷里待了好一會兒。
聽他說上一世她不知道的那些事。
劉郅自裁。
鄭鳴凰亦死了。
葉昶做了皇帝,兄長是個仁德君子, 胸有韜略, 只是身子弱了些, 坐在皇位上有些吃力,但國家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條,李偃做了鎮(zhèn)國將軍, 手中握著半數(shù)的兵權(quán),許多人猜測, 他是想效仿著輔佐一個傀儡皇帝,但葉昶在位期間, 李偃并沒有過多干涉, 除了發(fā)生過幾次動亂, 都被他鎮(zhèn)壓了,也并沒有靠兵權(quán)生事。葉昶身體不好,在位期間并無納妃, 只有一個原配夫人,但無有所出,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在催儲君的事,葉昶找李偃商議過, 想把位子傳給李偃,李偃卻并不想接,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銹住了, 失去了早先那種野心勃勃, 那萬里河山, 江山美人,于他觸手可及,反而他覺得麻煩不想要了。
又或許蒼生黎民太重,他身負罪孽,不配去背。
阿寧是他親自教導的,那孩子身上擁有一切帝王的優(yōu)良品質(zhì),胸懷天下而又意志堅定。
葉昶在駕崩的前一年冬日里,立了阿寧為儲君,彼時祭禮時候,是李偃陪她去的,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厚重的禮服,立在人前,氣貌威嚴不可侵犯,他那時便知道,她比他更會是個好皇帝。
葉昶駕崩的時候,她才十幾歲,日日端坐在案前批示奏折,天下大事皆由她過目,李偃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
但阿寧同他說過一句話他一直記著,“太傅,朕有時會想念母親,她若生在這時候,不會被人那樣糟踐。朕這樣努力去構(gòu)筑太平,無非是希望,若母親托生今世,愿這天下,是她想要的盛世太平。”
思及此,李偃不由轉(zhuǎn)述給謹姝,又說“阿寧想要的,孤都會替她實現(xiàn)。”
謹姝忍不住趴在他懷里嗚咽了起來,她的阿寧,那樣那樣好。
這一切與她想象的都完全不同。
她其實一直很想問后來阿寧如何了,但她不敢,怕結(jié)果不是她想聽到的,怕自己難過,也怕李偃不好說,畢竟那是她和別人的女兒,與李偃并無半點關(guān)系,他也完全沒義務(wù)要保她。
但現(xiàn)在聽到他說的話后,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又很心疼他,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前一世里,謹姝埋怨過很多人,唯獨沒有埋怨過李偃,哪怕后來在庵寺餓得快要昏過去了,她也從來沒有埋怨過他把她丟在那里。
她并不傻,知道他回去是要為兄報仇,還要護著兄長的妻子和孩子,江東那地界混亂不堪,他去估摸著也是九死一生,但他又不是那種茍安的人,他自然可以帶謹姝走,可亂世之中,他尚且難自保,如何帶著她。
謹姝也并不想拖累他,她只是,很舍不得他罷了。
后來經(jīng)歷了種種,她早便死心了,人有時候害怕沒有希望,又害怕太多虛妄,那些看不著抓不到的東西,她很習慣于丟棄。
一直走,莫回頭
只是如今知道,她在那一世里,也并非無人牽掛,無人問津,她的阿寧,甚至在努力為她造出太平盛世,她頓時也便覺得人生沒有那么苦了。
謹姝笑了一笑,“還好,阿貍這一世,早早遇見了夫君。”
李偃拍了拍她的肩,“我醒過來的時候便在山南打仗,如果早一些,早到孤遇見你的那些年,我定帶著你,哪里都不送你去,這世上哪有什么安穩(wěn),如果孤不能照顧好你,那么也沒有旁人能代替了。我那時其實是害怕了,我怕自己太自私,你還那么小,我不能拖你入險境。”
謹姝捂住了他的嘴,“夫君別說了,阿貍都懂,也沒有怪過夫君,無論前一世還是這一世,夫君都是阿貍的貴人。”
李偃撥開她的手親了親她的唇瓣,笑說“好,不說了,你只記著,無論如何,孤都在你身邊。”
謹姝也回親他,勾著他的脖子,唇碾上他的嘴唇。
李偃順勢撬開了她的齒關(guān)。
昨日里,兩人安安穩(wěn)穩(wěn)睡了,主要是謹姝一下子就睡著了,李偃摟著她想做些什么,也不好吵醒她,嘆了口氣強迫自己清心寡欲去睡,今日里一整天情緒起起伏伏,緊張了一日,這會兒放松下來,同她說了些體己話,氣氛倏忽就膩起來了。
李偃的手探進了謹姝的衣服里,她睡下的時候脫了外衣,這會兒只穿著一件薄薄的中衣,被他粗糲的手掌揉捏著,渾身都是異樣的感覺,謹姝躲了躲,他追過去,兩個人重新貼在一起,貼得緊,好似一點空隙都沒了,謹姝仰脖子仰得累,腰也要被他勒斷了,難受地哼了一聲。
李偃低笑了聲,說了句“嬌氣”,手上卻還是把她放倒在床上,讓她躺著,他壓過去的時候,謹姝睜著眼睛看他,眼睛里霧蒙蒙的,好像迷了一層水汽,盯著他瞧的時候,帶著幾分媚惑。
他喟嘆一聲,“孤的阿貍,長大了啊”
謹姝“嗯”了聲,“若要算起來,我應(yīng)當都快十七歲了。早就過了及笄之年了。”
“孤大約猜得出來,不然如何與你同房。”
謹姝抿了抿唇,拿指尖戳了戳他胸膛,這時才想起來問,“劉郅是跑了嗎”
“沒,孤把他抓回來了。城外駐軍一直沒動,劉郅拼死殺出去,還沒松一口氣,就被孤的人捉了。”
謹姝驚訝了一瞬,“夫君打算怎么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