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出身行伍,目力極佳,一眼就瞧見賈政不是從院子大門進(jìn)去,卻是拐進(jìn)了東角門,王子騰看著不像是去往王夫人住的地方,便問小廝“你家二老爺住的院子,東邊角上一溜廂房現(xiàn)下是誰住著可是伺候的下人”
那小廝才十來歲年紀(jì)毫不設(shè)防,一點(diǎn)心眼子也沒有,聞言便輕快地說道“那里原來倒是伺候太太的丫頭住,現(xiàn)在也是她,但已經(jīng)不是丫頭了,早一年已經(jīng)開了臉,就封做姨娘,如今還是在那里,但與她同住的,早叫太太吩咐都搬了出去,又配了兩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子,如今也是半個主子啦。”
王子騰冷笑一聲,忍不住暗罵賈政如此不會做人,當(dāng)著他這個大舅兄的面兒,就敢說一套做一套,真不知道平日里又是怎樣一副德行
王子騰這邊慢慢往榮禧堂走著,賈政那邊倒是近,進(jìn)了東角門,王里頭一走沿著邊兒一小間廂房就是。他氣哼哼走進(jìn)門,看見趙姨娘正就著油燈做針線,便沒好氣說道“又做這勞什子做什么,針線上的人還不夠用的如今你也不是什么小丫頭了,做了主子就該拿出主子的款兒來。”
趙姨娘拿針抿了抿頭發(fā),笑道“這又是在哪里受了氣來可是太太有冷待你了不是我說,太太也太小性兒了些,您如今不過是納我一個姨娘,太太就這樣冷冷的,尋常大家子的,哪有不三房四妾的早先她不還給娘家大哥就送了那么些嬌嫩的姐兒們?nèi)ァ?
賈政斜她一眼“今次倒不是太太,是她那好兄長,不過是虛長我?guī)讱q,就擺出一副大哥長輩的臉子來,老爺子也是,還有那個下人當(dāng)著客人就給我沒臉,真不知道這府里還能有我什么臉,回頭再叫大哥襲了爵,我更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趙姨娘聽見這話倒唬了一跳“不能吧大老爺雖說是在老太太名下的,但老人誰不知道,他是”
賈政眉頭一豎“慎言這是過了明路的,他娘與我賈府有功,如今就是記在老太太名下也不當(dāng)什么”
趙姨娘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功勞,你也明白說與我聽聽,老是功勞功勞的,我都聽膩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功勞,能有這么好的事兒”
賈政雖然寵她,但在大事上還是有分寸的,便不耐煩道“別一日日的凈說些有的沒的,你只知道是大功勞就是了,問那么多做什么”
趙姨娘一撇嘴“這不是問清楚了,好叫我看看能不能拼出命去,日后也給我肚子里的哥兒掙個這等好事回來。”
賈政嗤笑道“還真是要拼出命去,還得拼的轟轟烈烈才好。最好也去替貴人擋了那支要命的”他說到這兒自知失言,忙咽了話不多說。
趙姨娘聽見只覺得心內(nèi)一動,待要細(xì)想?yún)s混混沌沌的,便回過神來,對賈政說“今日都這么晚了,老爺是就在我這里歇了,還是回書房去呢”又偷偷笑道“或者今日舅老爺來了,老爺就看在舅老爺?shù)拿孀由希ヌ坷镄煌怼!?
賈政撥弄著手里的緞子,哼道“你也別激我,不就是想叫我在這里留下一晚,又把舅兄搬出來,罷了,太太今日清早才生產(chǎn),產(chǎn)房血腥之氣慎重,不適宜進(jìn)去,讀書人更要知禮,此時不便過去,天黑了,也要體諒下人,叫他們過來,收拾書房又是一番折騰,便罷了,就在你這里歇下。”
趙姨娘抬眼看他“老爺,倒是心地仁厚。”
賈政就著燈影兒向她看去,趙姨娘正是雙十年華,年紀(jì)正好,又生的可人兒,都言說“燈下看美人增色三分”,端的是嫵媚動人。賈政便是一陣心旌神搖,忍不住向趙姨娘挨去“我的心肝兒,你怎么這么要人的心呢”
趙姨娘起身走到床上,半落下紗幔,這才笑道“那老爺?shù)男模墒墙形夷米×恕?
賈政再顧不得其他,就猛然撲身壓過去。
卻說那邊榮禧堂大書房內(nèi),王子騰由那個小子領(lǐng)進(jìn)去,就見燈下一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半彎著腰,正在紙上揮墨。那小廝進(jìn)來便退下了,書房內(nèi)只余兩人,一時寂靜無聲。
王子騰等了又等,實(shí)在忍不住出言打破這寂靜“榮公”
榮國公賈代善,今年已過了七十,在當(dāng)下,尤其是跟著先皇,在早期征戰(zhàn)過的老將軍里頭,已經(jīng)算是高壽的了,畢竟早年的戰(zhàn)爭生活,給這些將軍們帶來卓卓軍功的同時,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能熬到這個年歲的著實(shí)不多。
雖然榮公看起來已經(jīng)垂垂老矣,但身上帶著的從戰(zhàn)場中磨礪出來的氣勢,仍然讓王子騰有些束手束腳。
賈代善寫完手上這張足有兩尺見方的大宣紙,方才回道“王家小兒,我知道你今夜必來一趟,我還以為你從營里回來之后就會立即過來,要求見我,沒想到”他微微一笑,似乎在欣賞手中的字,略斷了一段才又說道“沒想到,你還是能沉得住氣,而且還不忘找個還能看的過去的理由。我知道你在家里都罵我些什么必是說我老糊涂了吧”
他搖搖頭“我還不糊涂,你聽我說,當(dāng)年我父親立下的真是汗馬功勞,這才封了國公,如今我這個國公是怎么來的想必你也清楚,當(dāng)年我雖然立下了功,但不管是先皇還是陛下對爵位一向吝嗇,靠我的功勞當(dāng)年是斷斷不能不降等襲爵的,其實(shí)仰賴赦兒的母親,替先皇擋了一箭,送了命,這才有這爵位,
所以我讓史氏認(rèn)赦兒做嫡長子,就是這爵位也是他的,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左右過不去今年這個冬天了,可是你看看如今這榮國府,老大頑劣,老二迂腐,下一輩珠兒倒是上進(jìn),可天資實(shí)在不夠聰穎,我一個也靠不住”
說到這里,榮國公猛烈地咳嗽起來,王子騰雖然對他的做法還不認(rèn)可,但也不能就袖手旁觀,便上前遞茶拍背。不經(jīng)意間瞧見桌上的字,只見上頭寫著“難,難于上青天”王子騰一時無言。
賈代善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瞧瞧手里的帕子,轉(zhuǎn)頭扔了,又對王子騰說道“現(xiàn)在我要靠誰撐起賈府”
王子騰實(shí)在忍不住,回道“難道要靠襁褓里的嬰孩”
榮國公苦笑“我是靠他,也不是靠他,我傳揚(yáng)出去,一是為了警惕各大世家,我賈府還有能人如今含玉而誕的寶玉就是個桿子別急著瓜分榮府,再過二十年還不一定怎樣二是借著先傳這個流言,我再出手壓下去,告訴皇上我榮國府沒有不臣之心,也是給皇上遞個把柄,他捏著才放心。”
王子騰忍不住就想反駁,但見榮國公心意已決,深知再勸無用,又明白賈代善這是算準(zhǔn)了他不能多說,又打定主意把王家跟賈家綁在一條船上,便行禮道“多謝榮公一番推心置腹之言,小侄明白了,不再多說什么,榮公您心意已定就好。”
賈代善深深看了他一眼,嘆道“你知道就好,行了,夜深了,你夫人鎮(zhèn)國公牛家的那個小丫頭,還在等你罷替我?guī)€好兒,許久不見也有些想她了,叫她沒事多來跟老二家的見見。”
王子騰沉聲應(yīng)是,又道“榮公留步,小侄告退。”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大家,昨天把作者有話說里的內(nèi)容一塊粘貼到正文里面去了,我今天把他調(diào)回來
終于把榮國府寫出場了,我知道我寫的很慢,我會努力加快劇情進(jìn)度的,爭取再來幾章就進(jìn)入感情線,喜歡吃甜甜的糖的小可愛們不要走哦很快就到了,另外,能不能也多給我留點(diǎn)評論啊,鼓勵鼓勵作者嘛,哼,彩虹屁拍得開心了可是有加更的哦么么噠,小可愛們
加一點(diǎn)自己的私設(shè),我設(shè)定王子騰和王夫人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原著里面沒有這么說哦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