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
“方叔叔”蹲在小屋前逗狗的小男孩站了起來,有些局促地看著方崇雋。
“你爺爺呢”
“我爺爺去鎮(zhèn)上了。”潮生八九歲大,常年住在海邊漁民家的孩子也沒什么講究,一整個夏天渾身上下就一大褲頭,整個人皮膚曬得黝黑,他咧開嘴露出白得刺眼的牙,“方叔叔又要出海嗎我去給您拿鑰匙。”
方崇雋點了點頭,男孩蹦蹦跳跳地離開,顯然這一幕時常發(fā)生,對他來說已算是見慣不怪了。
方崇雋蹲下身揉了揉狗頭,把背包里的牽引繩和犬用救生衣套在大狗身上,輕聲說,“又要麻煩萊茵了。”
萊茵親密地用腦袋蹭方崇雋的手心,身后的尾巴搖晃起來。
萊茵是條搜救犬,全名是萊茵哈特。它有著棕色的長毛,威武的體型看起來像頭獅子,因此得名萊茵哈特獅子之心。紐芬蘭犬天生長有足蹼,厚實夸張的被毛可以抵御嚴(yán)寒和冰冷的海水,它們是水中的游泳高手,靈敏的嗅覺和驚人的耐力使得它們可以在海洋中發(fā)揮巨大的作用。
海灃失蹤的時間越來越長,希望越來越渺茫,當(dāng)方淮組織的搜救也宣布暫停,不愿放棄的方崇雋找關(guān)系弄來最早參與搜救的萊茵,獨自踏上了尋找海灃的道路。
方崇雋把萊茵牽上船,這艘游艇是海灃平時出海研究海洋生物時常開的,也是海灃拿到夏威夷海洋生物學(xué)hd學(xué)位時方崇雋送他的。不遠(yuǎn)處一艘數(shù)層樓高的巨大游艇靜靜地停靠在那,方崇雋只看了一眼就飛快地移開視線。
那艘游艇是方淮送的,同樣為了祝賀海灃拿到hd學(xué)位就是這里最大的那艘,長約168米,寬22米,排水量13萬噸,配備有兩個直升機(jī)停機(jī)坪、三艘快艇和一艘潛水艇。每一層都有個游泳池被滑梯鏈接起來,就算在泳池里不出來也可以從頂層滑到甲板。
這對母子在對待海灃時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攀比心,方崇雋送了艘小艇,方淮就非得送艘大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記得有一次他們還在念中學(xué),海灃過生日,見了方崇雋親手做的生日蛋糕,方淮轉(zhuǎn)頭就把之前準(zhǔn)備好的某頂級酒店貴賓卡扔垃圾桶,非得親自下廚給海灃做長壽面,結(jié)果那個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女人居然是個廚房白癡,把房子給點著了。
方崇雋至今還記得那天晚上他們仨光著腳渾身濕透地站在草地上,看著消防員搶救他們的家。
不過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自從海灃和崇雋確定關(guān)系,方淮再也沒見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聯(lián)系不見面,仿佛從他們的世界消失。
海灃執(zhí)意要在那艘游艇上舉行婚禮,也是期望能得到方淮的祝福,畢竟對海灃來說,方淮是母親一樣的存在。
方崇雋倒是無所謂,方淮一腔母愛全都灌注在海灃身上,在他面前方淮是老師是上位者卻不可能是母親。
方淮討厭他,他也討厭方淮。如果不是海灃的存在,他只怕早就跟方淮斷絕母子關(guān)系了。
海灃跟誰在一起方淮都是歡喜的,唯獨跟他方崇雋在一起不行,雖然方崇雋不知道理由,方淮也沒有當(dāng)他們的面說過這句話,但他就是知道。
然而那艘配有日夜不間斷的報警系統(tǒng),甚至還有導(dǎo)彈偵查防御系統(tǒng),外殼用航空阻燃材料制成,駕駛艙和主人房安裝了裝甲和防彈玻璃,號稱國家元首安全級別名為“永恒”號的超級游艇。卻是在第一次使出碼頭,在他們的新婚之夜,承載了他和海灃夢想的這艘船上,海灃落海失蹤,仿佛那些高級別的防御救援系統(tǒng)就只是個笑話。
方崇雋沒有一把火把永恒號燒掉不過是因為他還沒騰出空來,他想等海灃回來,就把這艘破船當(dāng)廢鐵給賣了,這樣海灃那個無臉男存錢罐就可以裝滿了。
潮生回來得很快,他一路跑著過來,來到方崇雋身邊才慢慢緩了腳步,略顯矜持地把鑰匙遞給他。
“嗯那是什么”見小孩想跟著他上船,方崇雋低頭瞟了一眼,結(jié)果就看到潮生懷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亂動。
發(fā)現(xiàn)蒙混不過去,潮生只得嘟了嘟嘴,露出懷里那東西,“方叔叔去找海灃哥,可以帶它一起嗎”
潮生身上裹了件衣服,方崇雋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打赤膊,哪知道卻是為了藏只貓。
方崇雋看著那只從潮生衣領(lǐng)里鉆出來的虎斑貓,淡淡道“不行。”
他已經(jīng)很久沒看見這只貓了,還以為走失了,沒想到還在。
“小葉子很想海灃哥,方叔叔你就帶它一起去吧”男孩央求道,這只貓其實不是他的,是海灃寄養(yǎng)在這的。就跟那些游艇一樣,他們家是被雇傭來打理游艇的,他爺爺負(fù)責(zé)游艇上的采買和游艇保養(yǎng)。
海灃失蹤三年,這只貓就一直養(yǎng)在他家,總是郁郁寡歡,他爺爺說它想它的主人了。
方崇雋討厭這只貓,海灃以前最喜歡它,每次出海都要把它帶在身邊。貓也跟海灃最親,別人都不讓摸不讓抱,傲嬌得不行,到海灃面前就特愛撒嬌,吃飯要海灃拿在手上喂他,睡覺要睡海灃身上,整天站在海灃肩膀上耀武揚(yáng)威,仿佛宣誓主權(quán)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