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你——都浪費了!太可惜了!”這老和尚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看著地上的飯粒,終于一臉可惜地嚎啕出來。
譚昭……怪我咯?
“難道不是嗎?話說,不對啊,你……”老和尚湊上來嗅了嗅,一臉的狐疑,“你沒去過蘭若寺,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天命之人,當(dāng)真如此玄妙?
譚昭自也不隱瞞,他今日原本打算去一探蘭若寺的,于是就去找了燕赤霞要地形圖,燕赤霞卻送了他一卦,說他今日去城中佛寺,必定有所收獲,只不知這老和尚是不是收獲了“我有一朋友,去了蘭若寺一探,沾了些不好的東西。”
老和尚扒了口飯,嘖了一聲“沒救了,準(zhǔn)備后事吧。”
“……告辭!”譚昭站起來就走,順便還提走了食盒。
老和尚一見,立刻尖叫了起來“有救!有救,他有你這個朋友,命不該絕!”
“怎么個命不該絕法?”譚昭這才轉(zhuǎn)過身來。
“你先放下,放下,這可是你孝敬老衲的,怎好拿走啊!”老和尚上前奪過食盒,這才又盤腿坐下,“老衲問你,這不干凈的東西,是什么?”
“怨氣,天生地長的怨氣。”
老和尚一拍腿“沒錯,那你可知,這天生地長的東西,怎會出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蘭若寺中?”
……他要是知道,還在這兒做什么啊。
“就知道你這年輕后生不知道,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最是可怕。”老和尚說話,還拿腔拿調(diào)的,“三百多年前,金華城中曾起過一場瘟疫。那時,整座城池都被外界孤立了,糧食、水、病痛,生老病死,連地府都要塞不下鬼了,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你猜,最可怕的是什么?”
譚昭沒有開口,但他臉上的笑意已經(jīng)淡了。
“是人心。”
“你想說,這怨氣起自人心?”譚昭給了猜測,卻又自己否定了它,“不,這不足以做到,瘟疫,地龍翻身,兵事,都可以摧毀家園,為何唯獨此處……”
老和尚已經(jīng)哐哐哐把飯都吃完了,一擦嘴,眼中帶著欣賞“沒錯,你猜到點上了,蘭若寺最初,并不是佛寺。”
“那是什么?”
老和尚的眼神,飄渺了起來“是祭壇,是以人心為供奉的祭壇。”
譚昭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人求活,本就是本性,孤立無援的人,更是如此,你知道蘭若寺所在的荒山,名為什么嗎?”
譚昭當(dāng)然不知道。
“是黑山,黑山腳下,埋著無數(shù)人的枯骨,蘭若寺,便是我的祖師為了鎮(zhèn)壓此地的亡靈而建造的寺廟。”老和尚說得并不動情,甚至有些平淡,但顯然他的心情并不平淡,“那些亡靈,有些是死于瘟疫,但更多的,卻不是。”
“是祭祀?”
“沒錯,是祭祀,這些事發(fā)生的時候,官府的人早就撤走了,知情的不會說,不知情的以為都是死于瘟疫,待到過去,人間煙消云散,地府卻是冤魂當(dāng)?shù)馈!?
接下來的敘述,就比較偏向于悟凡老和尚家的師承了,蘭若寺以前的主人確實是修佛的,不過修佛的一向都非常有個性,苦行僧的生活一過三代無怨無悔,到了老和尚這代,就……斷了傳承。
“我是被我?guī)煾甘震B(yǎng)的,才學(xué)了幾天佛法,師父他老人家將我送走后,蘭若寺就……”一切,皆是因果。
悟凡小時候調(diào)皮,不小心碰開了祭壇的陣法,祭壇里頭的怨氣跑出來一縷,被個心術(shù)不正的槐樹妖得了去,槐樹妖心生歹念,以怨念殺害了悟凡的師父。
倘若悟凡不是早被老和尚送下山,恐怕也早就入了輪回了。
“所以,你的度牒呢?”譚昭忽然開口。
悟凡……現(xiàn)在的小道士,太精了!不好。
于是他自顧自地講道“老衲這些年,一直都在尋找?guī)煾杆f的天命之人,如今,老衲終于找到了,縱是……”
譚昭一抬頭“不不不不等等,所以解決那怨氣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老和尚、老和尚氣得背過了身,然后……不小心鉤破了半只衣袖,半條胳膊都裸露出來了。
譚昭“……”
裝逼沒裝成,老和尚直接捂著袖子站了起來,一臉的色厲內(nèi)荏“你是天命之人,當(dāng)然是你想法子!前因后果皆告知于你,我?guī)煾刚f,封印只能維持三百年,若無加固,天下蒼生皆會涂炭!”
“……三百年?從什么時候開始算?”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