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周和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 耳邊只聽得到潺潺的流水聲和不間斷的蟲鳴。他眨了眨酸澀的雙眼,腦內(nèi)一片空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緩了緩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是又發(fā)病了。
曾經(jīng)消失的銀色鱗片再次出現(xiàn), 大面積地從胸口蔓延至四肢, 同時身體被火燒似的發(fā)燙, 沒過多久就失去意識昏迷了過去。
他動了動手臂, 感覺還是有些疲軟, 身上的溫度也沒有完全降下來,但比起先前已經(jīng)好上太多。就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在什么地方。
禹周和慢慢抬手, 摸到心口的位置,觸感溫?zé)峁饣瞧胀?amp;amp;#30340;膚質(zhì)。果然,那些鱗片又不見了。
這毛病得的莫名其妙, 來來回回折騰也不嫌煩。他搖了搖頭, 摸索著坐起身。
眼睛適應(yīng)黑暗后, 周圍的布局便看得一清二楚,漆黑的山洞、冰冷的石床、墊在身下的外衣、墻角壘著的野果等等, 完全不受光線影響。
他看不見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那雙好看的杏眼里有銀色光芒一閃而過, 在獸瞳和人類瞳孔間來回轉(zhuǎn)換, 最后才定格為原本的模樣。
身下放著的棉質(zhì)衣物很眼熟, 是不久前買過的上衣。禹周和吐出一口氣, 知道這地方是崽崽帶他過來的后,周身的緊張感得以緩解。
他左右張望,開口輕喊:“崽,你在嗎?”
沒有應(yīng)答,空蕩的山洞內(nèi)只響起低沉的回音。
看樣子是不在。
他扶著墻壁站起來,往有微光的洞口走去。原本看到山洞,還以為是在小院附近,那個最初擺放龍蛋的地方,仔細(xì)觀察后卻發(fā)現(xiàn)布局不太一樣。
走到洞外,皎潔的月光傾瀉如注,深綠的樹木郁郁蔥蔥,窸窣的風(fēng)聲穿林而過,吹來綠草、溪水和泥土的味道。
這大概是在某座深山里,禹周和胡亂猜測著。
眼前的場景清楚無比,他甚至能看清十來米外那棵參天大樹上,有個直徑不足一厘米的蛀蟲洞。他用指尖輕輕碰了碰眼皮,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詫異。
禹周和是近視,度數(shù)不算深,只偶爾在某些重要場合才會戴眼鏡。但眼下折射在視網(wǎng)膜上的景象,反而比戴上眼鏡后看到的,更加清晰。
難不成這莫名其妙的病,還能治療他的近視?
禹周和抽了抽嘴角,百思不得其解。耳邊忽然傳來細(xì)枝斷裂的嚓咔聲,他剛轉(zhuǎn)身,就被擁入一個冰涼的懷抱。
龍淮雙臂緊緊箍著他的細(xì)腰,“周周,你終于醒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禹周和不自覺彎起唇角,“嗯,醒了。”
他抬手安撫似的拍了拍龍淮的后背,卻只摸到赤.裸的皮膚。禹周和愣了愣,問道:“怎么沒穿上衣?”
不過問出這話的同時,他突然想起被墊在石床上的外衣,就知道原因了。
“脫掉了。”龍淮沒在意衣服的問題,只隨口應(yīng)了句,然后低頭湊過來。
他輪廓利落、五官深邃,英俊的長相極具沖擊力,近看更是完美無缺。
眼看龍淮的臉越靠越近,禹周和愣怔幾秒,才伸手抵住龍淮的胸膛,不由自主地垂下視線,“崽,怎么了?”
龍淮注意到他睫毛輕顫,以為是風(fēng)吹的,微轉(zhuǎn)腳步,擋住身后襲來的晚風(fēng)。他沉著目光,用額頭抵住禹周和的額頭,蹙眉道:“還很燙。”
原來是量體溫啊。
禹周和莫名松口氣,聽出他語氣里的擔(dān)心,又搖了搖頭,“已經(jīng)好多了。”
雖然還沒有完全退燒,但比起原先灼燒似的、讓人難以忍受的溫度,現(xiàn)在這樣,的確算得上“好多了”。
龍淮抿了抿唇,因?yàn)橹肋@不是生病,而是血脈激發(fā)時的正常反應(yīng),倒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擔(dān)心。他拉著禹周和往回走,邊走邊問,“周周你餓不餓?我準(zhǔn)備了食物。”
禹周和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上提了好幾只嚇暈過去的野兔,又想到山洞里還放著滿滿一堆野果,不禁笑了笑。不過提到食物,他確實(shí)是餓了,覺得肚子里空空如也。
回頭看了眼繁星閃爍的夜空,禹周和問:“崽,我睡了多長時間?”
龍淮偏頭看他,壓低了聲音說:“整整一天了。”
雖然知道有龍眠草的效果在,但周周一整天都沒有睜開眼,他的心情也跟著一整天都低氣壓。又怕周周會餓肚子,就硬是打起精神去附近采摘野果和捕獵。
除了野兔,他還捕到一只個頭高大的雄鹿,只不過當(dāng)時正好感知到周周醒了過來,連忙趕回來,隨手就把那只雄鹿扔在了林子里,沒有帶回山洞。
“原來我睡這么久了。”禹周和微微睜大眼睛,詫異自己竟然能睡這么長時間。
龍淮“嗯”了一聲,解釋說:“因?yàn)槲鼓愠粤她埫卟荨!?
禹周和停下腳步,微微皺眉,抬頭道:“為什么要喂我吃龍眠草?”
這種植物只對龍族有用,喂他吃是要做什么?想當(dāng)初他就是因?yàn)闆]了解清楚龍眠草的作用方式,才害小怪物吃了大苦頭。
而且這種植物不是只在龍窟生長?連養(yǎng)龍族那里都只存有小小的一片枯葉標(biāo)本。
眼神環(huán)顧四周,完全陌生的風(fēng)景,沒有絲毫熟悉感。禹周和心下陡然跳出個猜想,咽了沫口水,開口道:“崽,這里……是不是龍窟?”
龍淮毫無隱瞞地點(diǎn)頭,“是龍窟。”
回答的這么坦率……禹周和挪開視線,艱難道:“你怎么把我?guī)埧邅砹耍俊?
這地方不是只有龍族才能進(jìn),怎么現(xiàn)在他這個人類也能進(jìn)來?還是說其實(shí)人也能進(jìn),不過是只能進(jìn),不能出?而崽崽把他帶回龍窟,又是想要做什么?
腦海里閃過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禹周和眼神閃了閃,等著對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