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他媽的婊子配狗。”
話音剛落,人字拖啪一聲砸在地上。
周向晚一只手抓著樹干,晃了一圈,穩(wěn)穩(wěn)落地,筋骨分明的腳踏在黑土上,大白鵝湊過來啄了他腳踝一下,周向晚咬肌一緊,硬是忍著沒動。
杜楓指著周向晚,徹底震驚了,“怎么哪里都有你!”
“死杠精,上次我說過,我再見你,就弄死你。”周向晚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女人,偏頭冷笑道“自己犯賤湊上來找死,怪我?”
那女人見又冒出一個人,再怎么傻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匆忙跑過來,挽住杜楓的手臂,尖銳道“你們到底是誰?!想干什么!?”
“唧唧歪歪叫什么?吵死了。你先搞清楚你旁邊這玩意兒是人還是畜生?這位大姐……”周向晚正欲將杜楓與吳涼的事說出來,吳涼卻拉了拉周向晚的手,一片冰涼還在微微顫抖。
周向晚一頓,心道“吳涼審美瞎成這樣,講出來確實十分丟臉,更何況還是被出軌的那個,不能顧自己說個痛快,還是要給他留點面子。”
于是,周向晚攬著吳涼肩膀,露出他的天價手表,彬彬有禮道“算了,還是先打個招呼,這位是我男朋友。我叫周向晚,不知你……”
杜楓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瞪著吳涼。
女人看了杜楓一眼,驚叫道“你是那個,那個,撒錢的豪門少爺周向晚?本人比視頻……”
周向晚故作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你居然認(rèn)識我,那待會兒我打你的時候不是會很尷尬?”
杜楓臉一黑,拉著女人道“我們走。”
“等等,走什么走?”周向晚放開吳涼,道“你性騷擾且勒索我男朋友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女人一愣,看向吳涼。吳涼從周向晚跳下來開始,就一直低著頭,誰也沒看。
周向晚上前一步,一手鉗住杜楓手腕,“視頻,交出來。”
“根本沒有視頻!連照片也沒有!”杜楓甩著手臂,恨恨道“我騙他的。放開我!”
周向晚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騙我?我不信,你這種人,絕對什么都計劃好了。現(xiàn)在,你把衣服脫了,給我裸奔。明天,你拿視頻跟我換你裸奔的視頻。”
杜楓漲紅了臉,梗著脖子吼道“周向晚,媽了個逼,你簡直欺人太甚!”
“欺你媽呢?”周向晚扇了杜楓一巴掌,揪著他衣領(lǐng),緩聲道“你丫一張臭嘴剛不還叭叭的?屎吃多了盡講屎話,垃圾東西,還欺人太甚,呵,你也配叫人,你配嗎,你配個幾把!”
“周向晚!周向晚!”女人拿著手機(jī),表情驚恐,尖叫道“你放開他,不然我報警了!我要報警了!”
周向晚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們計劃著裝修是吧?你知道那房子哪兒來的嗎?”
周向晚知道憑杜楓的工資,絕對買不起房子,那房子肯定是吳涼給他買的。
女人捏緊手機(jī),顫抖道“你不要以為有錢了不起,你放開他,你放開他啊!”
周向晚自顧自開始胡編,“死杠精一年工資撐死五十萬,在北京也就買個廁所吧?你難道從來沒想過,他哪里來的錢,我告訴你,他騷擾了我男朋友不成,還想著來我這賣屁股,我瞧不上他,就介紹他去了海天盛筵……海天盛筵你知道么……”
“啊啊啊啊,周向晚!”杜楓回頭就要拳打周向晚,周向晚偏頭躲過,三兩下扯過杜楓的手腕,只聞喀喇一聲,杜楓肩膀一扭,不知是骨折了還是脫臼了,周向晚摁著他的頭在地上用力摩擦,發(fā)狠道“聾了嗎?我讓你裸奔。要我親自動了手,就不是裸奔那么簡單了。我一根樹枝從你喉嚨捅到屁股!”
“周少,”吳涼終于動了動,捏了捏周向晚肩膀,啞聲道“讓他走。”
“你想也別想!腦子有坑吧?”周向晚嘖了一聲,“吳涼,你敢攔我連你都揍,信不信?”
“我站不住了。”吳涼低聲道“……拜托了。拜托你。周少。”
周向晚一愣,不知為何,吳涼罕見的示弱讓他心里不太舒服,松了手上的勁道站起來,踹了杜楓一腳,垂眸冷冷道“死遠(yuǎn)。”
女人哭著過來扶起杜楓,杜楓一只手無力低垂著,吃了一嘴土,怨毒地看著周向晚,道“周向晚,你給我等著……”
周向晚作勢要踢他,“等個屁!”
杜楓大駭,拉著女人急步下了臺階,喪里喪氣,活像一只抖敗了的禿毛公雞。
冷冷的雨落在臉上,吳涼臉色白得嚇人,雙手用力搓了搓臉,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靠著樹,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
周向晚今天心情本就不好,吳涼這個樣子讓他心情更差了,懶得說什么。
周向晚不喜歡聽別人說,“我是對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啊”,“如果你早聽我的,就不會變成這樣”等等之類的話,他不喜歡的話,也不會和別人說。
天徹底黑了,路上掛的電子燈籠依次亮了起來,周向晚想了想,坐在了自己拖鞋上,道“你喝酒嗎?”
吳涼半睜開眼,定定看了周向晚一眼,忽的一把奪過酒壇子,打開酒塞,對準(zhǔn)喉嚨往下灌,喉結(jié)快速滑動,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下巴流下來,沾濕了衣服。
噸噸噸噸噸了好一會兒,吳涼放下壇子,用手背抹去唇邊的酒液,低啞道“謝謝。”
周向晚上次這么看人這么灌白水似的喝酒,還是在水滸傳里。
酒是烈酒,吳涼的臉燒出一片粉紅,忽然苦笑一聲,道“為什么你每次都能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xiàn),周向晚。”
周向晚不滿道“我又跟蹤你了是吧?我本來在樹上蹲得好好的,是你非要往我眼前湊!”
周向晚感覺他平日里無比倒霉,很可能是把運氣都點在了偶遇吳涼上。
吳涼沒回答,盯著他的僧袍恍惚道“你出家了?”
周向晚“……”
吳涼因為杜楓的事,三天沒合眼,一天沒吃飯,又喝了一大壇子酒,腦子暈乎乎,只覺要飛升,冷冷的秋雨打在臉上,讓他懷疑他會死在這里。
怎么會那么可笑呢,他已經(jīng)三十歲了,居然還像小女生一樣對愛情有所期待。
沒有人會照顧他的,他現(xiàn)在需要休息和進(jìn)食。
這么想著,吳涼扶著樹站起來,走了一步,差點摔倒。
周向晚攔腰攬住他,道“你去哪兒?”
吳涼扶著額頭道“別……管我。”
周向晚皺了皺眉,干脆利落地放手。
吳涼失去支撐,直直往前跪到了地上,濺起吧唧一道水聲,土地泥濘潮濕,倒也不痛,只是臟。
也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