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得像是她那個人,說話還是唱歌,生氣了還是鬧小脾氣,都是那么的可愛,他一手撫在胸口,五臟六腑都疼痛起來。
其實出國的事,之前就在安排了,沒想到他爸爸走得這么突然,剛才媽媽說讓他立即走,明天就得離開。
他知道,她是想把他送走,然后獨自面對這一切。
負債多少,會發(fā)生什么事,他一概不知,是父母刻意隱瞞,也是對他這個兒子的刻意保護。
他站在林筱家樓下,看著那盞燈,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走了樓側(cè)去,給林筱發(fā)信息:下樓,我在你家樓下。
發(fā)完信息了,盛弋就倚靠在了樓側(cè)邊上。
夜晚,再無陽光。
只有銀白的月光照在地面,盛弋沒等幾分鐘,林筱拎著一袋垃圾就下了樓,他聽著腳步聲,長長出了一口氣。
片刻之后,林筱走了過來,盛弋拉低了棒球帽,一抖風(fēng)衣轉(zhuǎn)過了身來。
林筱左右看看,還有點害怕遇見熟人:“你怎么在這”
盛弋兩手插了口袋里面,低著眼簾:“如果我說,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明天就要出國了,一走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或者說,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今天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
林筱似乎猶豫了一下,向前一步:“什么事,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yīng)你。”
皎潔的月光銀白一片,盛弋看著她,她在眼中,他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模樣的
落魄了
還是憔悴了
反正不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和平時不一樣了,她那樣擔(dān)憂的目光看著他,雖然沒再說什么,但是仿佛是有什么一下沖進了他的心里。空空的胸膛一下被填滿了,盛弋忽然明白過來,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什么,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他留下來的理由,需要一個人,和他站在一起。
而此時此刻,這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林筱一直關(guān)切地看著他,看得他心中柔軟起來,那些頹色,那些消極的東西,一下消失不見,又有很多很多東西在心底滋生,酸澀的,苦的,從四肢集中一個點,往鼻尖來了。
他抖開風(fēng)衣,再沒忍住,上前一步將她緊緊抱住了:“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對我說,讓我留下來,哪怕是在你高考之后再走也好。”
貼緊她的臉,有什么東西從眼眶當中滑落,在晚風(fēng)當中消散。
懷中人沒有動,盛弋緊緊抱著她,柔軟填滿了整個胸膛,也填滿了他的心底,林筱好半天沒有開口說話,到底是嗯了一聲,她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痛苦,沒有推開他,反而也抬手按在了他的后心上面。
輕輕的,一下一下輕撫著她:“怎么了你家里又有什么事了嗎”
他聲音沙啞,一低頭,想起那個談笑風(fēng)生的男人靜靜躺在那里的模樣,又是紅了眼:“我爸爸去世了,就在今天早上,諷刺嗎昨天這個世界是一個模樣,今天就變了……”
林筱怔住,隨即將他推開了些:“你爸爸去世了今天早上那……那你明天還要出國”
晚風(fēng)拂面,他面上有點涼:“是吧,我是不是個混蛋我是個男人,可眼睜睜看著我媽被三叔大伯被那些人討債,但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林筱,是不是就連你也看不起我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真沒用……所以,我想,現(xiàn)在,只要你能留下我,你給我一個留下我的理由,我一定,我一定一定留下來……”
話未說完,柔軟的指腹已經(jīng)撫上了他的臉。
林筱指尖微動,兩手捧起了他的臉,月光映在她的臉上,她眸光當中都是信任,語氣越是溫柔而又堅定:“留下來,盛弋,像個男人那樣,留下來。”
說著,她一抬手,掀開了他的棒球帽,少女一手按著他低頭,柔軟的雙唇就落了他的額頭上面。
“東山再起,你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