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了和重型機械打交道,那些操縱桿、踏板、方向盤和微操手套,無時無刻不傳遞著強烈的震動,把他震得十指發(fā)麻,骨頭發(fā)疼,往往苦練一星期回到家,連鑰匙都摸不出來,包出來的餛飩更不用說,又塌又丑,經(jīng)常惹人發(fā)笑。
但這一次,十指輕觸餛飩皮和肉泥,不同食材的觸感化作無法用筆墨形容的數(shù)據(jù)流,從指尖順著膨脹十倍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涌入大腦。
還沒動手,楚歌仿佛就能看到,自己包出來的餛飩,是什么樣子。
心念一動,動若脫兔,十指好似在黑白琴鍵上盡情歡舞,賦予餛飩皮和肉泥以精彩的生命力,讓他們像是清晨的花蕾般含苞待放。
眨眼功夫,十只堪稱完美的菜肉大餛飩,就在楚歌手中出現(xiàn)。
“這是”
楚歌看著自己的作品,感動得想哭。
肉泥不多不少,將餛飩皮完全撐飽,露出碧綠如翡翠的質(zhì)感,卻沒有一點肉泥從旁邊漏出來。
餛飩皮在包裹過程中輕輕拉伸,褶皺恰到好處,恍若一朵冉冉綻放的玫瑰,更比玫瑰多了幾分清香。
輕輕放到案板上,大餛飩有一個向下放松的動作,像是酣睡的娃娃,但四周依舊挺刮,即便煮開,裙邊也不會糊到一起,反而會呈現(xiàn)裙擺搖曳,金魚擺尾般的質(zhì)感。
這就是楚歌曾經(jīng)看過、吃過和夢里見過千百次的,老媽親手包出來的菜肉大餛飩啊。
“我成功了。”
楚歌不敢相信,“和老媽包的一模一樣。”
“我看看。”
白姨湊過來一看,也是眼前一亮,“是不錯,楚兒終于開竅了。”
叮叮叮
三枚金色光點,從白姨的方向涌入楚歌的腦海,腦電波的碰撞,好像手機交易,現(xiàn)金入賬的音效。
叮叮叮叮
許家兄妹在旁邊忙活,聽到白美麗的驚嘆,也把腦袋探過來,分別貢獻給楚歌三四枚金色光點。
特別是許軍,用沾滿了面粉的大手在楚歌背后狠狠拍了一掌“好小子,真有你的,比我在酒店練了那么久還厲害,你最近干什么了,手指這么靈活”
楚歌“呵呵”傻笑,不止高興自己能重現(xiàn)老媽的美味,更高興自己發(fā)現(xiàn)了金色光點的第一樁妙用。
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煉”么,真是趣味無窮啊
“你還沒吃早飯吧”
白姨說,“哎呀,真和你媽包得一模一樣,這碗餛飩我舍不得賣給別人吃,燒出來你自己吃好了。”
“還是白姨吃吧,你們剛從醫(yī)院回來,應該也沒吃早飯,算是我孝敬您的。”
楚歌說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添了一句,“一碗餛飩,當然算不了什么孝敬,白姨您就瞧好吧,往后咱們有的是好日子要過呢”
心里又有些惆悵,心說要是自己早點兒覺醒超能力,能讓老媽吃上這么漂亮的餛飩就好了。
“我也剛從醫(yī)院回來,我也沒吃早飯。”
許軍故意道,“還是給我吃吧”
說著,他的爪子伸了過來,又被白姨一巴掌打掉。
“大家一起吃吧,一起包,一起吃,吃完了,再接著干活”白姨笑道。
楚歌點頭,意猶未盡,覺得雙手蠢蠢欲動,還能做更多事,想了想,抄起剁肉刀。
一般餛飩店里用肉泥,都是機器絞出來,雖然方便,但沒有靈魂。
真正的好肉泥,非要拿刀剁出來,準確說,應該叫“肉蓉”。
剁肉蓉的工作,楚歌是做慣了的,但今天一把刀拿在手里,感覺格外不同,輕輕握著刀把,就能精確感知到刀的重心,各種不同姿勢下的平衡,甚至刀刃上細微的崩口,從而找到最佳的入刀方式和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