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這兒,好像在跟她打情罵俏。
聽出畫外音,簡嘉狠狠咬住唇,只是心跳得極快,她不說話,攢夠了勇氣和力氣,把信封使勁砸到他胸前,任它落地,伸出纖白的手指,燒的一臉滾燙點在陳清焰胸膛
“陳醫(yī)生,麻煩您有點素質(zhì)”
這是高中老師訓(xùn)話時掛嘴頭的xx同學(xué),麻煩你也有點素質(zhì)。
心里大聲喊的是不要臉
她罵不出口,腦子轟隆隆轉(zhuǎn),終于逮上一句,“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好蒼白無力。
陳清焰看她整個人都在底氣不足地晃,敗在年輕,臉皮薄,經(jīng)常發(fā)揮欠佳,便輕輕握住她手腕,纖細(xì)的,光滑的,給拿下去,波瀾不驚地繼續(xù)捉弄
“有錢的確可以為所欲為,沒聽過”
他完全把這當(dāng)作調(diào)情了。
等對上她憤怒又難過的漂亮眼睛,他看了幾秒,然后,托住她脖子,低下頭,在辦公室門口旁若無人地吻上兩片柔軟的唇。
簡嘉沒接過吻。
他身上碾過來一股純粹又凜冽的淡香時,她大腦一片白光,整個世界都跟著倒下,初吻,在倉皇中造訪,她還是未被人造訪過的綺麗島嶼,花木扶疏,猗蔚溪澗又深又熱,熱帶雨林一般。
身體留白,等待某個人,但尚且不知道是誰。
簡嘉牙齒咬得太緊,整個人,又開始顫抖。
陳清焰覺得遇到一堵墻,明明唇瓣柔軟。
他眉頭越皺越厲害,終于,松開她,聽紊亂的呼吸聲一下從那兩片薄唇中泄出。
“第一次”他笑問,目光鎖著唇,上頭是水果味兒的唇膏。
她兩頰通紅,眼中水光粼粼,有點茫茫然地看著他,像面對老師提了刁鉆問題不知所措的學(xué)生,需要人教,陳清焰心神又是一晃,攬過腰,直接擁著人進(jìn)來,握住肩頭,用她后背去關(guān)門。
在穿云裂石的心跳聲中,簡嘉聽他說“再來一次,嗯”
他沒有吻嘴唇,吻的耳朵,很癢,簡嘉想跑,張了張嘴,很軟的舌尖滑進(jìn)來,毫不躁進(jìn),等她情愿,太好的節(jié)奏感讓初吻變作舌吻。
口腔里有淡淡的煙草味薄荷味清茶味,氣息復(fù)雜,但她沒辦法拒絕,簡嘉渾身發(fā)麻地想,不由自主被浸透。
陳清焰很投入。
下意識去抬高她一條腿,往腰上環(huán)。
兩人之間沒有了間隙,對他,去熱烈囈吻一個長得像摯愛的女孩子更好似是一種諉過。
敲門聲突然響了,很急
“陳醫(yī)生,你在里面嗎陳主任”
他被打斷,不見慌張尷尬,手一伸,按住她被吻到微腫的唇“噓”
在哄初嘗蜜梨的小孩子。
簡嘉身子松軟又蓬高,站不穩(wěn)。
兩只眼,幾乎是驚恐地看著陳清焰把門打開,然后出去。
一夜無眠,簡嘉一直漂浮在龐大的夢境里,要報警么沒有男人會為一個吻負(fù)責(zé),她傻乎乎地胡思亂想。
但他吻了她,鐵打的事實在黑夜里逼視著她,沒戀愛過的姑娘把這個看的太重了,盡管,那不過一個吻。
兩人在一天后的病房門前相遇,陳清焰很忙,直接把信封丟給她“明天我要去香港參加一個亞太區(qū)學(xué)術(shù)交流會,不要再來找我還錢。”
他看看她閃躲又警惕的臉,多少青澀,多少面紅,想了想,“等我找你。”
可是,沒對那個吻做出任何解釋。
夜深,用完功,簡嘉把臉埋進(jìn)薄薄的被子里,躺在陪床硬邦邦的折疊椅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像缺氧的魚。
病房里空氣確實不好。
她被他侵犯了,不堪,羞恥,又有難以啟齒的臉紅心跳。
以至于她腦子休息夠了,再去“齷齪之徒”,無意在門口看到有情侶親密接吻,想起他很用力親她的那一刻,直到現(xiàn)在,每個汗毛孔里仿佛依舊殘留他的熱望。
簡嘉有些心慌,罵了自己一句。
近兩周沒來,“齷齪之徒”在重新裝修,聽說換了東家。
簡嘉撲了個空,獨自來的,沒跟周瓊提前約以為她會在,今天是周五,法語班停課,她看著烏漆抹黑靜悄悄的一片,對比從前,活色生香,這會兒倒像個大墳場。
附近有花店,她在跟周瓊通過話后,走了進(jìn)去。
再出來,捧著一小束店主給配好她自己又重搭的鮮花,人一窮,什么都跟著糙,以前,媽媽在家里熱愛插花,門門道道的,挺多,專用花器名堂也不少高的,矮的,白瓷的,玻璃的,藤草的超市買來的飲料磨砂瓶子不扔,也能用,貴在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
她一年多沒買過花了。
以后還是要定期買花,這個念頭浮上來。
鮮花讓人愉悅。
店主順便送她幾顆糖果,青檸味兒的,藍(lán)莓味兒的,椰子味兒的,她全送進(jìn)嘴巴,真甜。
簡嘉莫名想起陳清焰的那句“等我找你”,心跳加快,糖果開始發(fā)酸,再想想,開始冒又苦又澀的氣泡泡,傳染了她整個五臟六腑,走到垃圾桶前,簡嘉把糖果又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