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相談甚歡的公子,齊齊住了口,扭過頭,看著笑瞇瞇站在面前的金珠子。
金珠子道,“我聽二位公子說,想找個小廝是否”
兩個公子將金珠子從頭打量到尾,“是又怎么樣”
“您看我怎么樣”金珠子問道。
“你”
金珠子道,“您別看我年紀小,但洗衣做飯,端茶送水,樣樣我都能做的妥妥當當。”
兩個公子看金珠子眉間那股子機靈勁兒,就有幾分心動。
“多少銀子”
金珠子豎起兩根指頭,“二兩。”
二兩,買個機靈奴才,這買賣可太劃算了,只是金珠子看著面生,像是外鄉(xiāng)來的,兩個公子還是有些謹慎。金珠子就故意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瞞二位公子,我和我家公子,是從雍縣逃難過來的,我家公子,從小就有些傻,現在染了風寒之后,連話都不會說了。”
兩個公子側頭看了金珠子身后一眼,那里確實有個黑衣男子。
“我想賣了自己,換些錢,給公子治治病。”
京城不知道雍縣的事,但清河離雍城不遠,他們自然對雍縣的事略有耳聞。他們看金珠子年歲小,說的情真意切,不像是會撒謊的樣子,就道,“你倒是個好奴才這樣吧,你,我買了。”一個公子解了腰間口袋,掏了錢遞給金珠子。
金珠子感動極了,捧著銀子,扭頭裝作要去交給罹決的模樣,然后借著轉身,別人看不見的功夫,將那錠銀子,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袖子里,嘴巴里喊著,“公子,奴才以后,不能伺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治病,不然,奴才對不起老爺啊。”
罹決練武多年,耳目早非常人可比,所以雖然酒樓喧鬧,但他還是將金珠子剛才誆騙別人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將錢塞進自己的袖子之后,金珠子假意擦了擦眼淚,回去找那兩位公子了,“二位主子,奴才還有一件事。”
“你說。”
“我和公子,好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現在,想在分別前,最后再吃頓飽飯。”金珠子道。
二兩買了個奴才,讓他吃頓好的也無妨。于是一位公子大手一揮,叫來小二,讓金珠子自己點。金珠子也不客氣,將酒樓里幾樣有名的菜色都點了。本來想著,這奴才看起來瘦瘦小小,也吃不了多少的公子,聽他點完菜,都覺得有幾分肉疼。
金珠子點完菜,再等上菜的功夫,道,“主子,我還有些話,想和公子說。”
“去吧。”
金珠子坐回去了,拿起筷子對罹決說,“跟著我,算你有福分。”罹決看著一盤油光水滑的烤雞,被小二端來,放在了那開水白菜和花生米的正中間。金珠子一筷子下去,夾了雞腿,喂進嘴巴里,“吃了這頓,你以后可要對我好些。”
“你要留在清河”
金珠子噗噗吐出兩根雞骨頭,“不啊。”
“那你剛才”
金珠子怕他說話,被那兩個公子聽到了,所以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的吃就行了。”
罹決也想看他等下如何脫身,也舉筷吃了起來。
不過一會,上上來的七八盤大菜,就被金珠子吃的七七八八了,他肚子撐的溜圓,靠在座位上,直揉肚子,罹決的吃相就比他好多了,早早擱筷,端著茶杯飲茶。
“等下你可別開口拆臺啊。”
罹決沒說話。
金珠子看他,完全本色出演啞巴,就沒多說了,只在那二位公子結完賬,要過來找他的時候,金珠子忽然拽著罹決的衣袖開始抽噎。他聲音不大,但那二位走到他身后的公子,卻已經能夠聽清楚了。
“公子啊,你就讓我走吧,反正我已經得了肺癆,活不了多久了。”
“這錢你一定要拿著啊,好好治病,奴才以后去了黃泉路,和老爺也有個交代啊。”
說完,金珠子就捂著嘴巴咳嗽起來,站在他身后,要拍他肩膀的公子,一下子臉色蒼白的趔出幾步遠。金珠子像這時才發(fā)現他一樣,扭過頭,一邊咳一邊說,“主子,我們走吧。”
“不不不”那公子恨不得是跳開的,“我不買你了,我不買你了”
“主子,我不要緊,真的不要緊咳咳咳。”
“晦氣,真是晦氣”掩著口鼻這么說了一聲之后,那公子施出去的錢也不討了,拉著同行的那位公子,匆匆走了。那位同行的公子對他說,“我就說,一個奴才怎么才只要二兩銀子原來是個肺癆鬼。快走快走,別叫他傳染了。”
金珠子看他們走遠之后,才止住咳嗽,倒了杯茶,潤了潤喉嚨。
“走吧。”吃飽喝足,該繼續(xù)上路了。
罹決拿著劍,站了起來,跟著金珠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