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腳下生風,迅速將人帶到洞府之內(nèi),放在陰氣最重適合養(yǎng)魂的方位,想了想,答道,“一個普通的隱居散修而已,你可以叫我余閑。”
本想直接報上余笙的姓名,但萬一有人知曉余笙是玉央子的本名,就麻煩了。
那鬼影虛弱地像是隨時會消散,卻仍咬著牙說話,繼續(xù)問道,“你所求為何”
“無所求,救你只是順手。”
這話落下,殷妄之眼里的警惕之色不減反增,仿佛比起各取所需的交易,這樣毫無緣由的善意更加可疑,周身氣息愈發(fā)陰冷危險。
他譏笑一聲,雖然一動不能動,卻嘴上不饒人,“救我你就不怕我一旦有了氣力,就將你當做進步的藥材”
要知道鬼界弱肉強食,不光是針對其他鬼魂,更是針對活人。
余笙愣了一下,隨后哈哈大笑兩聲,“好啊。”
殷妄之見他答應得如此干脆利落,眼里稍許困惑。
余笙笑完了,又補充道,“等你打得過我了,可以試試看。”
殷妄之臉色一黑,硬氣地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只覺得這人是故意嘲笑逗弄自己,可惡得很。
下一刻,那個可惡至極的老人,便開始以他為中心布陣,仔細一看,竟是個聚陰陣。
余笙怕他不明白,還特意解釋道,“別緊張,這地方靈氣、陰氣、生氣混雜,無論是誰掉下來,都會被影響,我給你畫個圈,你恢復起來會容易些。”
就像是在綠豆紅豆黃豆混雜的地方,圈個圈,把綠豆單獨篩選出來,聚攏在一處。
殷妄之的臉色變了變,感受到了周遭的陰氣聚攏,也的確很有幫助,這次不再用警惕懷疑的視線看他了,改用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聲音沙啞低沉。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笙退出圈外,找個地方盤腿坐下,笑著回答,“等你快點恢復好來找我的麻煩啊。”
仔細瞧他眼睛瞇成一道月牙,含著笑說話的模樣,竟讓人看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
畫完法陣,余笙又把手伸進懷里,摸出一個個藥瓶,隔空丟給殷妄之,“拿去。”
法陣加持,外加各種對魂魄有益的丹藥滋補,殷妄之再沒別的廢話或意見,閉上了眼睛潛心恢復。
鬼魂不似活人,一旦傷到了想要恢復,并非易事,殷妄之在崖底,哪怕借助著余笙的各種陣法、丹藥、法器支持,也用了一個多月才算恢復,身形總算凝實許多,膚色也只是慘白,沒那么像尸體了。
期間幾次遇到瓶頸、難處,余笙便捧著瓜子盤腿坐在一旁,各種激將番上陣,“這樣可是八百年也沒法把我當補品吃啊”,“認輸之前先寫個欠條,我看看找你親朋好友把你用掉的丹藥法器都算成錢還我”,“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救你了,大概是崖底太無聊圖個樂子吧”。
三言兩語之后,殷妄之便會小宇宙爆發(fā),化羞憤為力量,迅速跨過難關,然后得意地一揚眉,神氣十足地等著余笙鼓掌。
被鼓掌夸了之后還不承認自己想被夸,一定要哼一聲表示不屑,若不是瞧見耳根泛紅余笙幾乎要信了。
等到殷妄之恢復完了,想邀戰(zhàn)時,余笙又丟給他一個功法,一個寶貝。
都是系統(tǒng)給的,功法是窺夢秘法,練成之后是個既能瞧見他人夢境、發(fā)現(xiàn)各類隱秘,又能以此在戰(zhàn)斗時使用,擾亂敵方心境,制造破綻。
定魂珠,用系統(tǒng)的話來說,是本就屬于殷妄之的東西,有了它,殷妄之便能陰氣不散,魂魄永固,效力相當于不死之身。
殷妄之皺眉,兇巴巴地問他這又是玩得哪一出。
余笙笑呵呵地摸胡子,“給你點寶貝提升實力,否則就算你現(xiàn)在超常發(fā)揮,也抵不過半個我呀。”
殷妄之抿唇,垂眼思索了片刻,又生硬表示,“非師非友非親非故,我不能學你的功法。”
他鷹隼般的眼睛盯著余笙,努力露出一個不那么兇狠銳利的神情,“不能白白受你恩惠,前輩,今日我便拜你為師。”
余笙剛要拒絕,心想這次絕不能再心軟了,結果殷妄之壓根沒給他選擇的余地,說完話就行了拜師禮,態(tài)度強硬,再之后不管他說什么,都一口一個師尊地叫了起來。
不但如此,還以不擊敗師尊絕不離開為理由,直接賴在崖底不走了,每天捧著那本秘法修習,還三天兩頭匯報自己修習的進度。
終于某天,殷妄之像往常那樣頂著那張不茍言笑、看哪兒哪兒變冷的臉來找余笙時,系統(tǒng)出聲提醒不能讓主角再這樣賴著不走,會影響主線。
“師尊,若是我哪天當真贏了您,可否”
余笙抬手,無論殷妄之想要立下什么約定,他都不能讓其說出口,“不會有那一天了。”
殷妄之話語一頓,微微蹙眉,“為何”
余笙長嘆一聲,閉上了雙眸,“因為我快死了,你走吧。”
就在這時,風起了,花雨般的亮黃色自懸崖上空飄灑而落,竟是鋪天蓋地的紙錢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