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休要沮喪,”本多正信勸慰道:“雖說對信濃已經(jīng)不抱希望,但關東、近畿乃至九州不都尚未結束戰(zhàn)事么,天下大勢沒這么容易就被右府掌控。”
“正信,”德川家康嘆息道:“事已至此,你還拿這些來安慰老夫嗎實在是難為你了。你我皆清楚,不論是近畿還是九州,那都不是主戰(zhàn)場,唯有這會津若松,才是決定天下歸屬之戰(zhàn),如今我軍慘敗至此,右府率領的聯(lián)軍更是集結了二十萬大軍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局勢已經(jīng)明朗了。就算毛利氏能控制近畿,島津氏能拿下九州,面對平定東北和關東、士氣正盛的二十萬豐臣聯(lián)軍,又能堅持多久呢”
“可是主公,我軍若是能多堅持些時日,待毛利軍與島津軍會師,加上西信濃一帶的策應,倒也是有資本與右府一戰(zhàn)的,況且大坂還在毛利氏手中,這大義是在我軍一方啊。”本多正信仍不愿就此認輸,而是將希望寄托在近畿和九州的戰(zhàn)事上。
德川家康笑了笑道:“照你這么說,我軍反而是要犧牲萬千德川將士為毛利和島津爭取時間了,這難道是老夫起兵的初衷么即便最后毛利和島津能夠勉強與右府達成和解,獲得一定的好處,可這于我德川家又有什么用呢難不成他們能念及我軍拼死拖住聯(lián)軍的份子上,施舍給德川氏一塊領地么且不說這不可能,即便有一絲希望,你覺得拿了這塊地的德川家還有何資格與其他大老平起平坐”
“正信,有些事一旦看開了,也就釋然了。”德川家康感慨道:“之前老夫執(zhí)意轉戰(zhàn)信濃,多少是內心那股不服輸?shù)膱?zhí)拗在作祟,隨著近日信濃、越后、關東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老夫卻想開了不少。特別是關東那些城池的失守,更是讓老夫清醒了,家中有這樣的后輩,即便勉強在信濃和右府打個平手,今后又該怎么辦呢你我皆已年邁,可右府還有他家中的那些重臣卻都正值壯年,以后的路,沒了我們的德川家能走好么與其這樣,倒不如趁著還健在,給他們鋪一條安全的出路,也算是對祖上、對自己有個交代吧。”
聽完德川家康的這番話,本多正信沉默了良久,他心中雖有百般的不愿意,可在家康面前只有服從,加之豐臣軍對關東德川領的進攻日趨猛烈,玉繩城的家眷生死未卜,想到這,他終究點了點頭,對德川家康說道:“主公啊,臣跟隨您征戰(zhàn)至今,未有一天不盼望您能一統(tǒng)天下,成為信長公、太閣殿下那樣的霸主啊,萬萬沒想到,中間竟蹦出右府這樣一個家伙,臣實在是不甘心可事已至此,您的話臣聽明白了,就是不知此番向右府投降,是請哪位大人出馬,以及本家是否有條件要順帶提出”
“所謂的天下人又不是論資排輩,誰說信長公、太閣之后便是我德川家康了說實話,右府閱歷淺,能力也不及老夫,甚至說都不一定比得上你,可他畢竟還年輕,年輕就是資本啊更重要的是,他善于用人,這一點,老夫不得不服。有時候,一家之中,并非家督才是最強者,只要他能很好地發(fā)揮家臣的特長,維護家中的團結,那么這一門絕不會平庸無為。這一點,你我都要清楚。”
“至于派誰去、提什么條件,正信,方才我分析了這么久,難道你還沒領會么又或者,你還是想試探老夫的決心”德川家康平靜地說道。
“臣萬萬不敢”本多正信急忙伏下身子,向德川家康請罪道:“只是您沒點名,臣實在不敢擅自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