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遇非叫了個名喚憐憐的歌姬來,那歌喉,的確如鶯聲娓娓,輕俏婉轉(zhuǎn),琴技亦是高超,手指在弦上如雪潮翻涌。
琴歌相和,聽著叫人心情一展。
陸蒔蘭這才知道,這些男人為何愛上這個地方,連她身為女子,亦覺得眼睛和耳朵十分受用。她細細品著香片,道“不錯,這管嗓子,著實美妙。”
男人們聚在一起,除了公務(wù),當然也免不了聊起女子。
謝遇非便告訴陸蒔蘭“這夢瑯?gòu)掷铮倒媚锏母杪暷遣沤薪^,聽了能叫人念想數(shù)日。不過不是輕易能聽到的。”
陸蒔蘭看看他,好奇道“連你也聽不到”
謝遇非答“很難,除了首輔與霍四爺,旁的人都不一定。”
他眼中微露一抹艷羨,又道“含璧姑娘輕易不會獻藝,她是專為這夢瑯?gòu)炙懈杓ёV曲,指導(dǎo)她們樂器技藝的老師。對曲樂的造詣很高,譜的曲子都是格調(diào)高雅,極為出眾。”連藝都極少獻,當然,就別說獻身了。
陸蒔蘭看看謝遇非神色,道“謝三哥,你看起來頗為心悅這位含璧姑娘啊。”
謝遇非哈哈笑了笑,對陸蒔蘭說實話“那是當然,到這夢瑯?gòu)值哪腥耍幸话攵际菫楹倒媚飦淼摹!?
謝遇非這話剛一落,門外便響起敲門聲。
謝遇非讓人進來,那人見禮道“謝大人,壽王請您與陸大人一同去他那邊賞曲。”
壽王謝遇非的眉擰了擰,怎么遇上那活祖宗了那祖宗居然請他去賞曲壽王蕭慈年紀不太大,是皇帝的親叔叔,雖放誕荒唐,卻是最早表態(tài)擁立皇帝的宗室,身后亦有母家握著云南兵力,有底氣。
謝遇非轉(zhuǎn)頭看看身邊的陸蒔蘭,眉擰得更緊。
壽王貴為王爺,召見謝遇非和陸蒔蘭,他們也不可能拒絕。
謝遇非不得不湊在陸蒔蘭身邊低聲道,“這壽王喜好男色,風(fēng)流成性,王府后院里的姬妾孌侍一大群,一會兒你自個機靈點。當然,我也會護著你。”
陸蒔蘭一怔,喜好男色,風(fēng)流成性就是極其好色的意思了。聽了這話,她手臂瞬間起了一層小粟米粒,慢慢邁步跟在謝遇非身后同去。
上了一層樓,走進壽王房間,陸蒔蘭明顯感到有兩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又聽謝遇非在介紹“槿若,快來見過王爺。”她便朝對方看過去。
蕭慈本人倒是和陸蒔蘭想象的不一樣,在她想象中,蕭慈應(yīng)該是一個既色又油膩的樣子,但對方實則不是。
她以前也見過那種縱欲過度的男人,因此,在看到蕭慈的第一眼,她心下有微微驚訝。
對方約莫二十五、六歲,五官是皇室蕭家人典型的相貌,與華昭郡主倒是有些像,身著寶藍色的袍子,雖然看起來的確風(fēng)流輕佻,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深而有神,身形看起來亦頗為強健,并不像是被聲色腐蝕掉的那類人。
蕭慈等陸蒔蘭見完禮,笑道“給兩位大人斟酒。”
謝遇非趕緊解釋“王爺,陸御史生過重病,不能飲酒。”
“哦”蕭慈很是失望的樣子。放下酒盞,徑直起身,坐到陸蒔蘭右邊無人的座位,笑道“本王對陸大人一見如故,那便以茶代酒好了。”
陸蒔蘭覺得手臂上的小疙瘩更多了,但這位王爺除了眼神放肆了些,態(tài)度過于親昵,也沒做別的。她便只是神情冷淡,一言不發(fā)地喝了那青瓷盞中的茶。
蕭慈挑了挑眉,直言問道“陸御史似乎比較寡言,不愛說話啊,在都察院與同僚也是這般”
陸蒔蘭沉默看看對方,那莊肅正經(jīng)的眼神,只差在臉上寫著我僅僅是不喜與心懷不軌之人多說話。
蕭慈看到陸蒔蘭的表情,愣了一愣,非但不怒,反而大笑。笑得陸蒔蘭坐臥不安,她想了想,索性站起道“王爺,下官有些悶,出去透透氣,先失陪了。”
陸蒔蘭這般不給面子,謝遇非也擔心這喜怒無常的壽王大怒,讓陸蒔蘭當場吃虧。他就不好跟出去,反而是去敬了蕭慈兩杯。
陸蒔蘭出了廂房,她先在一個無人的廊梯口待了許久,又慢慢在廊上走著,這夢瑯?gòu)置總€廂房之間都隔著一段距離,空出來的地方置著寶瓶盆栽等,為的便是每個房間相互不干擾,
她突然聽到一個房間里隱隱傳出箜篌聲,著實是驚訝。
在本朝,箜篌是幾乎已經(jīng)失傳的,她小時候也跟著娘親習(xí)過箜篌,在八歲之前,更是日日彈習(xí),八歲之后,便只是偶爾才取出來奏曲思親了。
但她沒有想到,在這夢瑯?gòu)謺俅温牭健?
一來她是要躲著蕭慈,二來,是覺得這箜篌聲裊裊如煙,旋律有一種莫名的親切熟悉之感,更有一種桃源地般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