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這個對霍寧珘來說費不了太多功夫,倒是因霍太后不時與他說幾句,令他要刻得慢些。
兩人正在說話,皇帝就過來了。上元節(jié)之后,這三個當(dāng)朝地位最尊的人的確沒有聚在一起用過膳。皇帝接到太后懿旨,也只得先過來這邊,讓陸蒔蘭一個人在他殿中用膳。
午膳后,蕭沖鄴先走了。
霍寧珘仍留在太后宮里,打磨印章微微不平整的一角。便聽到有人在向太后稟報“皇上留了都察院陸槿若探討字畫,命那陸御史在殿中留用了午膳。”
太后得了信,摒退那人,轉(zhuǎn)眸看向一旁的霍寧珘,突然問道“七郎,陸槿若此人如何你可算了解”
霍寧珘把玩著手中快完工的印章,道“倒是見過幾回。娘娘何以突然問起陸槿若”
“據(jù)說,這陸槿若生得面若好女,比女子還漂亮,是難得一見的殊色。果真如此”
因著太后這句話,霍寧珘腦中浮現(xiàn)出陸蒔蘭的樣貌,尤其是那雙長睫如羽,水光盈盈的眼睛。便應(yīng)道“確是如此。”雖然是肯定的回答,卻未多作評價。只是問太后“那又如何”
太后便蹙了蹙眉,道“皇帝很賞識這陸槿若,曾在陜西與他引為知己。你也知道,蕭家人有些喜好男色的根子,看看那壽王就是如此。也不知那陸槿若是不是個懂事的。但愿不是個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通過攀上皇帝來博前程的人”
也并非霍太后對陸蒔蘭有偏見,而是她先聽說了陸蒔安去找霍寧珘逼親的事,對陸家就不喜了。為了權(quán)勢富貴無所不用其極之人,她可見得太多。
霍寧珘聞言沉默片刻,道“娘娘著實多慮。陸槿若此人,并非喜好邀寵媚上的性子。皇上更是心志遠勝常人,豈會如壽王般荒唐。”
太后聽霍寧珘這般回答,便不再說什么。
太后也才三十多歲,霍家女子的容貌生得遠不如霍家的兒郎出色,太后并不算太美,只是皮膚潤澤白皙,舉手投足間很有一種韻味。她年輕時,是在當(dāng)時盛寵的嘉貴妃手里吃過虧的,嘉貴妃便是生得格外美貌,
因此,太后對相貌太出色的人總是沒有好感。當(dāng)然,對自己的弟弟和兒子是例外。
離開太后宮里,霍寧珘徑直便去了皇帝的書房。
陸蒔蘭倒是還沒有走,皇帝在讓她陪著下棋。
宮闕里規(guī)矩森嚴,下人歷來靜無聲息,太安靜了,大門又開著,霍寧珘在門外便聽到了蕭沖鄴與陸蒔蘭模糊不清的對話聲。
兩人的聲音纏在一起。陸蒔蘭的嗓子雖然有些淡淡沙啞,那聲音本質(zhì)卻是如一股小溪流般細柔,卻并不如蕭沖鄴變聲過后的低沉醇厚,倒像是被什么藥壞了嗓子。霍寧珘瞇了瞇眼。
內(nèi)侍通傳之后,皇帝起身相迎“小舅舅來了。”
“首輔。”陸蒔蘭也趕緊站起來見禮。她看到霍寧珘,立即想起許多天前對方教她射箭時的情景,心里忽快了兩下。
霍寧珘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陸蒔蘭,這些天,對方一直在忙。他雖然看了都察院送來的奏疏。但面對面地看到陸蒔蘭,這半個月來還是第一次。
霍寧珘看向陸蒔蘭。對方的下巴比之前尖了一點,可見近來著實是累著了。
陸蒔蘭便讓開位置,讓霍寧珘與蕭沖鄴對弈。
梁同海深知皇帝的心思,讓人又給陸蒔蘭取了個凳子來,讓她坐在一旁觀棋。
陸蒔蘭卻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她今日小腹總有些微微墜脹,這是她以往來月信前的感覺。但她的月信歷來很準(zhǔn)時,難道最近總是晨昏顛倒,引得月信的時間亂了
陸蒔蘭歷來謹慎,不管是月信要來了,還是純粹因勞累引起,她都不敢再留,立即道“皇上,首輔,下官忽然想起有樁急事未了,得先出宮了。”
霍寧珘一來,她就要走,這實在是有些引人聯(lián)想,陸蒔蘭也知道這樣很失禮,甚至是對首輔大人的不敬,但她也顧不得那樣多了。
霍寧珘慢悠悠落下一子,這才轉(zhuǎn)頭,冷冷看向陸蒔蘭,未置可否。
蕭沖鄴也為陸蒔蘭難得的“不懂事”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