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去換衣服藏水杯顯然來不及,也不可能。
明亮的白熾燈下,這位老師微禿的腦門锃光瓦亮,幾縷稀疏的劉海泛起了油光,像是豆芽一樣緊緊貼在前面。
看不出頭發(fā)究竟是五天沒洗了還是六天沒洗了
不不不這不該是目前該關注的重點,重點是要回答的題目
喬夏及時拉住了如脫韁野馬般奔馳的思緒。
然后,她咽了咽口水,萬分艱難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鑒于這大半堂課聽都沒聽一下,喬夏覺得自己回答出來的可能性四舍五入就是零了。
只好用手指輕輕地,做賊似地戳了戳坐在身旁的,帥得驚為天人的同桌的胳膊。
再可憐兮兮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結(jié)果一看,卻發(fā)現(xiàn)對方才按了下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還是游戲暫停的畫面
顧延川轉(zhuǎn)頭看她,眉梢向上挑了一下,神情顯出稍許疑惑,似乎在訝異自己的同桌怎么就站了起來,一副狀況之外的模樣。
明顯和自己一樣,也是沒有聽講的。喬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果然,雜志上說的沒錯,長得太帥的男生一般都靠不住。
喬夏又嘆了一聲,張了張嘴,剛準備坦誠地說出自己不會,就聽到老師用充滿期待的語氣說,“不用擔心,回答錯了也沒有關系。”
張大川雖然四十多歲了,卻仍是一位儀式感很強的老師。
口頭上鼓勵完覺得不夠,他竟然還帶頭拍起了手,“來,讓我們一起,用掌聲給這位女同學一些鼓勵”
他一字一頓,聲音鏗鏘有力。
底下的同學雖然不怎么聽講,但此時此刻也是很給面子的,玩手機的放下手機,打瞌睡的睜開了眼睛,齊齊回頭,起哄似地把巴掌劈里啪啦地拍得超響。
“”
場面搞的有點大。很囧,也很尬。
路過這間教室,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取得了什么樣了不起的成績。
其實不是,她只是發(fā)呆的時候和老師的視線對上了,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點起來回答一個連題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問題。
現(xiàn)在還能直接說“我不會”嗎
喬夏覺得是不可以的,不然就太打這位老師的臉了。
而且她當了十幾年聽話的乖學生,慣性使然,就很不想讓老師失望。
既然這樣,就看看題目,先試一試吧,說不定自己就蒙對了呢。
喬夏樂觀地看向投影儀上面的題目,這是一道財務的計算題,上面也沒有abcd的選項,這導致她不能點兵點將隨便猜一個。
粗略地一看感覺題目是很難的,喬夏深吸一口氣,定眼認真地一看,怎么覺得更加難了啊
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名詞,什么“風險報酬系數(shù)”“期望報酬額”,最后要算的是“投資報酬額的風險離差”
一頭霧水地讀完題目,喬夏腦海里只剩下
啊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堂課上,為什么要想不開作死地和老師對視上
完全沒有頭緒,正當她糾結(jié)地皺著眉絞著小手指的時候,顧延川輕咳了一聲,把一張草稿紙推到她面前。
a4大小的一張紙,潔白干凈,只在中間寫了個數(shù)字。
喬夏懵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幫自己,可是一個上課自己都不聽講的人給的答案能靠譜嗎
而且上面什么解題步驟都沒有呀。
她十分的懷疑,可除了照著念,好像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
快速瞄了一眼,喬夏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呃這個投資報酬額的風險離差可能,大概,也許是二百一十。”
她一說完,張大川就激動道“沒錯,算出來就是這個答案這位同學,你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給你平時成績加十分。”
“趙敏敏。”
張大川又表揚了她幾句,用筆在名單上做了個記號,按了下電腦。
投影儀上顯出這道題目的計算過程,很長,很復雜,又要開根號又要算平方。
喬夏聽老師講了一分多鐘,想起顧延川給她的那張紙,忍不住側(cè)過頭往他那兒看了幾眼。
他依然沒聽講,低著頭在做自己的事。
事實證明,好看的人都是三百六度無死角的,正臉帥,側(cè)臉同樣帥的不得了,棱角分明,下顎線精致流暢。
現(xiàn)在,喬夏對他有了新的認識,不僅帥,還特別聰明,這么復雜的計算連個草稿都不用打,直接就能寫出答案,也太厲害了吧。
而且她想了想,覺得他人還非常非常的好。
因為,像是怕她看不見一樣,他給她寫的那個數(shù)字寫得特別大,占了整張紙的二分之一,多么體貼入微啊
與此同時,正在寫游戲測評的顧延川全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收獲了人生的第一張好人卡。
經(jīng)過這么一個小插曲,這節(jié)選修課沒多久就下課了。
鈴聲響了,同學收拾好東西,三三兩兩陸續(xù)走出教室。
顧延川桌上沒放什么,就一支筆一張紙,放進書包后,拎起來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