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鈞一撩衣袖,在他面前跪下,恭敬又鄭重道:"百里鈞有一事相求。"
魔君蒼辛見他態(tài)度端正,瞥了他一眼:"何事?"
百里鈞凝神,兩指輕按眉心,緩慢而堅定的抽出一縷湛藍色散發(fā)著光暈的純粹靈力,靈力一出他的體內(nèi),立即化作一團跳動的小光團,在他手心跳動。
魔君蒼辛一掃之前的慵懶,無意識的坐正了身體:"這是……"
"是獍魂,"百里鈞雙手托著那團耀眼的藍光,呈給他,"擁有獍魂,便能掌控獍之力,靈力修為倍增,所向披靡,無戰(zhàn)不勝。"不僅如此,獍魂在別人手中,相當于自己的性命也交在了那個人手里。自古以來,沒有那只獍會將自己的獍魂交與別人,他興許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只。
這件事情,百里鈞深思熟慮了許久,才下定決心。澤漆很好,值得他拋出性命這么做。他心里清楚,魔君恐怕是不怎么能看的上他,父親帶來的禮雖然貴重,但是那些都是百里家的,是仙門的,不是屬于他百里鈞的。百里鈞一無所有,除了一顆對澤漆的赤忱之心和一縷獍魂,他想不出還有什么值得拿出來的。
他看著魔君,一字一頓的說道:"百里鈞愿將獍魂獻予魔君。以表誠意。"
"誠意?"魔君蒼辛目不轉(zhuǎn)睛看著跳躍的獍魂,聞言挑了挑眉,看向他,"什么誠意?"
百里鈞面上裝的鎮(zhèn)定,實際上內(nèi)心極為忐忑,他平復了下心緒,迎著魔君似是明了一切的目光,將心里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魔君在上,百里鈞自知能得澤漆青睞實為僥幸。魔君能同意我與澤漆的親事,百里鈞不勝欣喜,無以為報。故此,特將獍魂獻予魔君,以表決心和誠意。百里鈞在此立誓,此生此世,與澤漆生同衾死同穴,唯澤漆一人足矣。若有違背,則愿受天道鞭笞,魂飛湮滅。"
他目光清明,神思冷靜,清晰的一個字一個字說著。
魔君蒼辛則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直到他說完最后一個字,方點頭朗聲道:"好!"
他從百里鈞手里接過獍魂,放在眼前細細端詳著,獍魂的藍色小球中央,一只幼獸正團成一團沉睡。
魔君蒼辛直直看著百里鈞,嚴肅道:"你雖是如此說,然我不得不再問一句,你當真不后悔?"
百里鈞挺著脊背,坦然的與他直視,擲地有聲道:"不后悔。"
"好!"魔君蒼辛又道了一聲好,意有所指道,"你可比百里岑那老東西強多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他道完好,當著百里鈞的面收緊雙手,欲將獍魂融入自己體內(nèi),同時不錯眼的看著百里鈞。
百里鈞純澈平靜的目光與他直視,看著魔君蒼辛的動作,心里一點不舍得的感覺都沒有,反倒如釋重負松了口氣,像是欠了一大筆債終于還清了一樣,渾身輕松。
只是他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一股微小的力道就打在了他眉心。
魔君蒼辛手心一翻,低喝一聲:"去!"反手將獍魂重新打進了百里鈞體內(nèi)。
他看著百里鈞愕然的眼,朗聲笑道:"孺子可教!你既有此心,我也不為難你。回去吧,好好準備你與澤漆的成親大典。"
百里鈞茫然了一陣,回過神來,心緒復雜的望著眼前這個身處高位的男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欽佩:"多謝魔君。"
魔君蒼辛沖他揮揮手,道:"記住你說過的話。"說完,他又坐回去,重新闔上了眼歇息,一副趕人的模樣。
百里鈞沖他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回到山腳下的院子,澤漆早已醒了,正在灶房忙來忙去,見他回來,像是已經(jīng)料到了他去做什么了一樣,卻沒開口詢問,只道:"準備吃飯吧。"然后招呼武煉武杳端菜。
武煉武杳把飯菜端出去,一時灶房只剩他們兩人。
百里鈞走過去,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頭擱在他的肩膀上,澤漆垂眸,看著鍋里白花花的靈米飯,低聲問:"干什么?"
百里鈞抱著他來回搖了搖,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不干什么,就是想抱抱你。澤漆——"
他扳過澤漆的身體,跟自己相貼,額頭抵住他的額頭,眼睛望進他的眼睛里,低聲呢喃:"謝謝你選擇我。還有,我愛你。"
澤漆輕輕一笑,眼里映著他金燦燦的瞳眸,反手抱住他,輕聲道:"我也是。"
清風吹動門簾,掀起輕微的響動,門內(nèi)的兩個人親吻在一起,絲毫不受其影響。
"吃飯嘍——"
武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兩人抵著額頭相視一笑,十指相扣,一同走了出去。
除卻身份和地位,他們也不過只是一對最普通不過的愛侶而已。日月朝暮,山河百川,人間煙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