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英秀拍了他手背一下“真能瞎掰扯,這能一樣嗎”
不過她也確實(shí)收了嘴,沒再提要孩子的事情。
用過了午飯后,顧長霽剝了兩個橘子,在心里翻來覆去地琢磨了一陣,橘子皮被他玩成了各種形狀,終于放下了手里成了型的小玩意兒。
“你別折騰了,去洗了手,干點(diǎn)正事,等到了晚上,能早回你自己家就早回。”
“什么話呀,這兒難道不是我自己家,”顧長霽把“我去書房找我爸。”
進(jìn)門之前他給自己做心里建設(shè),想法一定要完善,不能顯得簡單幼稚,也不能害怕言語上的打擊。
敲了門之后,過了大約有十來秒,顧朔才溫吞吞地說“進(jìn)來吧。”
中學(xué)的時候,顧朔的書房是顧長霽最不喜歡的地方。
他總覺得這兒很死板,烏沉沉的紫檀木,滿墻晦澀的書籍,色澤偏暗的壁紙,還有祖父的遺像,個個都讓人心情壓抑,渾身被拘束著,不自在,不想多待。
也許還因?yàn)檫@兒是顧朔作為父親的威壓最濃厚的地方,讓他從潛意識里產(chǎn)生了一點(diǎn)怯弱。
書房里的格局沒怎么變,多了些古董瓶子,兩幅書畫,其中一幅還是顧長霽陪著去的拍賣會。
“你今天想進(jìn)我書房了,”顧朔頭都不抬就知道是他,“倒是稀奇。”
“哪兒稀奇了,”顧長霽坐在他的旁邊,看他著墨練字,“這個家里我哪兒沒去過”
“嗯,我的意思是,”顧朔抬了眼皮子看他,“你今天居然一副有正經(jīng)事找我的樣子,很稀奇。”
顧長霽笑了笑,老頭兒太懂人心了,直接點(diǎn)破目的,正好省了他的開局話。
“說吧,”顧朔把筆擱下,“有什么事是上回你母校里那個校長,又跟你提了投資的事”
“沒有,沒有,”顧長霽看了眼他剛寫的字,“好看,雄健灑脫,力透紙背,有脊有骨,不愧是顧老,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好的不學(xué),跟劉曦學(xué)什么拍馬屁,”顧朔說,“來說說你的正經(jīng)事。”
顧長霽從昨晚開始想這個,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苗頭,沒有太詳細(xì)的打算。
至于要明白詳細(xì),光靠他自己是不行的,要靠他親爹這棵大樹。這老樹皮圓滑,但是搖一搖晃一晃,還是能搖下來點(diǎn)葉子果子的。
“這事”顧朔說,“你想和出版社和紙媒市場打交道,應(yīng)該去找你岳父老子聞華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剛結(jié)婚,我就去找他說這個,太不像話,”顧長霽說,“我是這么不懂事的人嗎你給我介紹幾個人就行,我去學(xué)習(xí)一下。”
其實(shí)他不想找聞華笙,還有一個原因,是顧慮著賀彰。
賀彰和他繼父很明顯有不愉快,他如果從中插一腳,惹來賀彰不高興,怪沒意思的。
昨晚才說了要跟人家當(dāng)朋友呢。
顧朔覺得頗有意思“你突然對這些感興趣了怎么了,市場部待膩歪了,搞不出成績來,就想自己當(dāng)老板了”
“我就知道你要這么說,”顧長霽覺得自己也算是被嘲諷多了,臉皮一天比一天厚,“我現(xiàn)在也只是個想法,等我把所有的東西都考慮清楚了,再給你一個策劃案,請你過目。”
顧朔“哼”了一聲“你這么有主意,我的意見你怕是聽不進(jìn)去啊。”
“除非你是雞蛋里挑骨頭。”顧長霽聳聳肩。
顧朔想了會兒,覺得他這個兒子是混了段時間市場,可能就膨脹了,覺得了解了行情,馬上就急著自立門戶。
但現(xiàn)在確實(shí)不適合打擊他的積極性,需要他自己失敗幾回,積累經(jīng)驗(yàn),于是應(yīng)了下來,只說幫他搭橋。
但他話里話外都有一個意思,讓顧長霽去和聞華笙親近些,熟悉那邊的人脈。
顧長霽回市里的路上,一直在想賀彰這個繼父。
平常看著就是普普通通一個老頭,樣子平庸,快六十的人了,沒爬上高位,但是走的是吃香的路子。
連顧朔這種老滑頭都對他沒有什么負(fù)面想法,看來是很會做人的。以顧長霽目前跟他的接觸,實(shí)在看不出來這個人私下里有什么特別的癖好。
回家之后,他一個人在客廳里寫自己暫時的想法,身后突然關(guān)了門,是賀彰下班回來了。
他身上還穿著禮服,腰板筆直地走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這支筆拿了半天,舍不得拿來寫字”
“別吵我,我這兒思考問題呢。”顧長霽看了他一會兒,總覺得他心情還可以,于是說,“今天我爸說”
賀彰“嗯”
“讓我多跟你后爸聊聊。”
他看見賀彰的臉色就在那一個瞬間變了,接著說“當(dāng)然了,我沒有表態(tài)。”
賀彰把茶杯擱下,語氣平淡地說“你要跟他聊就聊,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
這個人真是油鹽不進(jìn)。
顧長霽還以為昨天晚上他們算是冰雪消融了,結(jié)果今天還是別別扭扭的。“我是心里誠實(shí),看你和你后爸關(guān)系不好,所以先表明我的態(tài)度。我爸和你后爸要是穿了一條褲子,你別遷怒到我身上。”
“”賀彰似乎有話想說,又不太服氣似的,沒說出來,只告誡顧長霽,“你以后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最好不要見面。”
“我沒打算和比我狡猾的人多接觸,不過哪天你媽再喊我們過去,肯定避免不了。”
賀彰看他一眼“總之不要和他單獨(dú)相處,他男女通吃。”
顧長霽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十幾歲的時候,他偷偷來爬過我的床,被我發(fā)現(xiàn)之后,說他進(jìn)錯了房間。”
顧長霽“”
“你明白了說不定這個人也在盯著你。只要是他看上的,他都想控制。”
顧長霽覺得不可思議“你媽不知道”
“她當(dāng)然不知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那個老頭馴服了,和他正好是一對。”賀彰揉著太陽穴,沒有再說更多,“你也見過他了,對他觀感怎么樣”
“完全看不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人面獸心,顧長霽嘖嘖嘴“那你之后怎么對付他的”
“我把他往揍了一頓,打掉了一顆牙,”賀彰冷笑一聲,“可惜沒有錄上音,不能讓這狗東西丟飯碗。”
顧長霽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想到自己曾經(jīng)用“漂亮”這個詞匯來刺激賀彰,也許這就是賀彰那么討厭他的原因之一。
“我餓了,先去做晚飯。”顧長霽心里有了愧疚,就不太想看著賀彰說話,擼袖子下廚房。
賀彰就跟在他后面,抱著懷,也不說話。
“什錦烏冬面吃不吃”
賀彰說“隨便。”
“我最怕別人說隨便,”顧長霽系上圍裙,“你說說你的特殊要求。”
賀彰還認(rèn)真想了想,然后給出答案“我不洗碗。”
顧長霽本來該無語的,但這會兒只想笑,晃了晃腦袋。
賀彰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你為什么會做飯”
“從小到大,我爸媽一個月里能在家里待著的時間大概只有兩三天,就請了燕嫂和兩個保姆照顧我們。我無聊的時候喜歡看燕嫂做菜,慢慢地就感興趣了。”
賀彰說“劉曦也吃過你做的飯”
“沒有,”顧長霽說,“那家伙是個媽寶,來我家住一晚都要帶他媽做的餃子。”
賀彰無意識地勾起了嘴角。
等他意識到這件事,又馬上繃住了,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之前我媽要跟我斷絕關(guān)系,讓我出去當(dāng)廚師。”
“就是之前你撞了我車的時候”
“差不多吧,”顧長霽開火熱鍋,“我媽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固執(zhí),而且想太多,生怕我哪天餓死在街頭。”
你有這個手藝,確實(shí)不怕餓死。
賀彰有時候覺得顧長霽要是愿意當(dāng)個小吃店的老板,或許也能做成生意。
客廳里傳來了手機(jī)的鈴聲。
“你電話。”賀彰看了一眼,“我給你拿過來”
顧長霽脫不開身,正切著佐料,說了句多謝。
賀彰從沙發(fā)上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屏幕,是肖胥榮。
他微微皺起眉頭。
以他的直覺來說,他覺得這個肖胥榮,對顧長霽的態(tài)度太殷勤了。
但他還是不置一言,把電話接通了,遞給了顧長霽。
“哥,我剛下班,你今天有時間嗎我家里給我寄來了一箱海產(chǎn),可以用來煮海鮮鍋。”
顧長霽看了眼賀彰“我今天晚上在家里吃了。”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了。明天老地方,一起去上班”
顧長霽應(yīng)了下來。
賀彰看著他掛斷電話,從鼻子里哼出來一聲笑“他知道你結(jié)婚了,還這么貼上來”
“什么叫貼上來,朋友之間不都這樣”顧長霽有些不高興,“再說了,反正我們兩個也是假結(jié)婚。”
“你告訴了他我們是假結(jié)婚”
“怎么可能”顧長霽說,“再說了,肖胥榮不過就是比較自來熟,而且還幫過我一個大忙,你說的他像個同性戀”
賀彰打斷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同性戀”
烏冬面好了,顧長霽的手藝當(dāng)然不用說,入口即化,口感極佳。但吃面的那兩個人的心情,卻不怎么美妙。
賀彰吃完東西,仍然悶聲進(jìn)了廚房自己洗碗,這之后就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琴房,寫譜子去了。
顧長霽沒心思做別的,跑去陽臺上抽煙,吞云吐霧了一會兒,覺得也沒意思,準(zhǔn)備把劉曦喊出來,散散心。
他和賀彰的手機(jī)都在茶幾上放著,顧長霽也沒看一眼,拿上手機(jī),披上了大衣就走。
走得急了,他進(jìn)了電梯之后才發(fā)現(xiàn)沒有帶圍巾,懶得回頭拿了,直接去了負(fù)二樓開車。
他坐上車,系上安全帶,忽然感覺副駕駛上的手機(jī)震了兩下。
可能是劉曦這小子心有靈犀,也出來找他解悶兒了。
顧長霽拿過手機(jī)一看臉色才變了。
手機(jī)錯了,這是賀彰的,兩個手機(jī)差不多,他就搞混了。
而發(fā)信息過來的人,也不是什么劉曦,而是有段時間沒見的吳圓。
我有點(diǎn)喝醉了,你能過來接我嗎
隨后又接了一條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就找顧長霽了。
顧長霽
作者有話要說 有件事要說明天入v啦
通通小窮人,賣字為生,非常不容易,還是希望大家多多,特意學(xué)了基友的一首打油詩。
你不看,我不看,作者遲早丟飯碗。
你追更,我追更,日更六千就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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