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里最近來了三個插班生, 都是男孩子。
因為三家都熟識,所以三個孩子剛來就自成團體,偏偏還都是“過分活潑”的性格, 課上各種鬧騰也就算了, 還喜歡跟同學(xué)開惡劣玩笑, 但凡他們經(jīng)過的地方,保準(zhǔn)過不了多久就有哭聲響起。
他們?nèi)齻€讓學(xué)校老師們十分頭疼, 罵又不能罵, 打也不能打,辦公室的大伙兒還都是靠這飯碗生活的,除了忍著難不成還能跟家長訴苦?
賀伊睿小朋友身為園中人氣王,平時自然是受不到人欺負(fù)的,況且在江凜與賀從澤的教育之下, 她也不是那種會任人欺負(fù)到頭上的性格。
只是身邊的小朋友們紛紛遭殃, 又是被扯辮子又是被丟書包, 各有各的狼狽。
賀伊睿義正辭嚴(yán)地制止過幾次后,對方三人也不見消停, 成天把園中鬧得雞飛狗跳,當(dāng)真是人心惶惶。而這三個孩子的家庭也并非平庸,都是在京都小有名氣的名門,也正因如此, 沒幾個人敢動這三個肆意妄為的小少爺。
賀伊睿心中百般郁悶難以抒發(fā), 甚至恨不得現(xiàn)在就被他們?nèi)齻€招惹, 這樣就好去爸爸媽媽跟前添個油加個醋, 趁機給他們教訓(xùn)。
就這樣,賀伊睿抱著滿心的惆悵回到家中,擺出一副茶不思飯不想的模樣,分明肚子都開始敲鼓了,她也固執(zhí)的待在自己房間中,不聲不響的。
表面如此自閉,實際上賀伊睿小朋友心底已經(jīng)戲多成電影,趴在桌子上委屈巴巴地畫圈圈。
嗚嗚嗚為什么媽媽還不來找我……我真的好餓啊……不是說欲拒還迎欲擒故縱最有效了嗎,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賀伊睿正扁著嘴想著,便聽見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她當(dāng)即轉(zhuǎn)過頭去看,果然看見江凜朝這邊走了過來。
江凜哪能不知道賀伊睿這些小心思,她捕捉到小家伙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雖然僅僅是瞬間的事,但江凜還是明白,她這是有事要說。
“以后有事就直接說。”江凜不急不慢地坐在旁邊,抱臂望著賀伊睿,神色淡淡“拐彎抹角是最拖拉的處理方式,不是所有人都能猜到你有心事。”
賀伊睿就知道自己母上大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便笑嘻嘻地湊了過去,給江凜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道“因為我真的很苦惱嘛……”
江凜對小家伙這殷勤討好的模樣簡直抵抗不能,她嘆了口氣,輕輕握住賀伊睿的小手,“說說看,怎么回事?”
賀伊睿每次犯了錯,或者有什么事要求她解決,就會擺出這副撒嬌模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xué)的,還偏偏次次都在江凜面前奏效。
“我們班里前幾天轉(zhuǎn)來了三個插班生。”賀伊睿開始將原委陳述給江凜,又氣又無奈“他們?nèi)齻€人仗著自己爸爸媽媽護著,就在學(xué)校橫行霸道,搞得大家都很難受,但是又沒有辦法。”
江凜思索數(shù)秒,經(jīng)過總結(jié)賀伊睿的這段話,她基本明白了一件事——
賀伊睿她們幼兒園里來了三個插班生,還都是熊孩子,因為家里有權(quán)有勢所以沒人敢管。
不過賀伊睿倒是沒說自己也被欺負(fù)到了頭上,想想也是,賀伊睿畢竟是賀家的千金,別說在京都,就是放在幾個省城,大抵也是沒人敢輕易動的。
看來還是幾個有腦子的熊孩子。
“所以呢?”江凜稍稍頷首,沉聲問她“你是想讓我和你爸爸親自出面,讓那三個孩子消停消停?”
賀伊睿聞言只是笑了笑,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江凜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這小丫頭就是這么想的。
江凜想了想,又問“但是賀伊睿,他們欺負(fù)你了嗎?”
賀伊睿愣了愣,答“沒有……”
“他們欺負(fù)的是你的同學(xué),和你的朋友,是你自己圈子里的人。”江凜耐心道,表明自己對此事的態(tài)度“你想保護身邊的人,當(dāng)然可以去教訓(xùn)那三個插班生,但我們只是你的父母,我們只能保護好你,如果強行出頭,那就算是多管閑事,明白嗎?”
“你如果想要保護身邊的人,就要擁有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依靠別人,才能擊敗自己討厭的人。”江凜對她道“關(guān)于這件事,我和爸爸當(dāng)然可以幫你們解決,但是你想想,那三個孩子畏懼的是誰呢?要是我們這些大人不在,他們真的會收斂嗎?”
真的會收斂嗎?
賀伊睿聽了江凜這番話,顯然有些蒙圈。
她雖然已經(jīng)足夠早慧,但思維模式還是單調(diào)純粹的,只想著給對方下馬威就好了,卻完全沒考慮到如果靠山不在現(xiàn)場,對方會不會重新猖獗起來。
這是治標(biāo)不治本呀……
賀伊睿想了想,發(fā)現(xiàn)還真是香江凜所說的那樣,不禁犯起愁來,一張小臉都快要皺成了苦瓜“那我還怎么辦呀?我也不能打他們呀。”
“雖然暴力能快速解決掉某些事情,但是我們不能把損害個人形象作為代價,去教訓(xùn)那些討厭的人。”江凜抬起手,揉揉賀伊睿的腦袋,從容道“你要智取,我原來怎么教你的,要游刃有余地打擊對方。”
說到這,她又禁不住去想,如果此時賀從澤在現(xiàn)場,肯定又要說她給賀伊睿灌輸厚黑學(xué)。
江凜雖然是第一次做母親,但在教育孩子這方面卻有著某些不可撼動的執(zhí)著。江凜并不去遏制賀伊睿的玩性,在日常中也開拓她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對她可以說是縱容又約束,皆收得恰到好處。
江凜對賀伊睿基本屬于散養(yǎng)式,因為什么都教她自己做,所以賀伊睿的獨立能力和思維邏輯敏感度遠(yuǎn)超其他同齡人,不論優(yōu)點還是缺點,賀伊睿都自己清楚明白,并自行糾正自我。
畢竟是第一次養(yǎng)娃,賀伊睿才三四歲就能這么有出息,江凜已經(jīng)十分欣慰了。賀從澤更是唏噓不已,時常感嘆就江凜這養(yǎng)娃的法子,賀伊睿竟然還能長正也是不容易。
二人在生活中將虎媽貓爸的角色運用得十分靈活,黑臉白臉混著唱,效果竟然也出奇的好,賀伊睿不論是爸爸還是媽媽,兩邊都黏得要命。
“唔……游刃有余。”賀伊睿皺著自己的小眉頭,模樣瞧起來有些困惑“這個怎么搞呀?”
“機會是要自己找來的。”江凜做出溫馨提示“你們下周三,學(xué)校里不是有親子活動嗎?”
“對喔!”賀伊睿被江凜這么一提醒,才想起了這件事兒,登時笑逐顏開,“太好了,到時候我就找機會教訓(xùn)他們?nèi)齻€家伙!”
于是,這場親子活動便在賀伊睿小朋友的期待之下,姍姍到來。
因為親子活動是學(xué)校統(tǒng)一舉行的,所以整個園區(qū)的孩子都參加了這場活動,父母們帶著自己的孩子走在園中,場地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江凜一家也并不意外,正逢賀從澤今天公司沒事,江凜想到要陪著賀伊睿來參加活動,便也跟a院請了個假,被欣然批準(zhǔn)。
江凜現(xiàn)在是a院外科的一把手,當(dāng)初在朗斯ic學(xué)到的臨床技術(shù)與科研知識足夠讓她受益終生,雖然她這會兒是個副主任醫(yī)師,不過眼看著下次就能再往上評了,可謂是步步高升。
事業(yè)愛情兩開花,不過如此。
膚白貌美事業(yè)有成家庭幸福,江凜這種人生贏家典范,委實惹盡旁人艷羨的目光,這會兒又帶著自己英俊多金的丈夫與可愛的女兒,這一路走過來收下的注視,簡直堪比走紅毯。
而江凜耳濡目染,跟賀從澤在一起也這么久了,早就對別人的視線見怪不怪,習(xí)慣性忽視。
賀伊睿小朋友倒是對大家的熱切表示十分喜悅,笑吟吟地朝行人打招呼,一張俊俏的臉蛋上滿是明媚,愈發(fā)的討人喜歡。
賀從澤見這么多人盯著賀伊睿看,不禁蹙了蹙眉,突然莫名擔(dān)憂了起來“睿睿這才多大,就這么受歡迎,那以后怎么辦?”
社會險惡,不得不怕,尤其賀伊睿還是個女孩子,更是該被好好保護的存在。
“受歡迎多好。”江凜倒是十分以自己的女兒為榮,道“因噎廢食不可取,難道因為怕有人起壞心,就要刻意去收斂自己?”
“雖然我也怕那些,但是我能做的,也就是盡早教給她如何保護自己和防范別人。至少她還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一定能讓她好好成長。”江凜望著走在前面的賀伊睿,望著她輕快愉悅的背影,嘴角弧度淺淡“我當(dāng)然希望我的女兒平安,可我更希望她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不論平庸還是不凡,我只要她開心自在。”
賀從澤聞言稍作停頓,隨后他失笑,無奈點頭“我發(fā)現(xiàn)我還真是說不過你。”
“嗯。”江凜聽著他這句話,深以為然,“沒人能說服我。”
“我覺得也是。”賀從澤勾唇,突然不著痕跡地靠近她耳畔,輕吹一口氣,語調(diào)低沉道“畢竟你從來就不是能被‘說’服的那種人。”
他刻意將那個“說”給咬得格外旖旎繾綣,聽得江凜心窩都發(fā)軟,不太自在地將自己的腦袋給撇開,耳根子已經(jīng)隱約泛起了紅暈。
這沒正經(jīng)的,不分場合亂調(diào)情。
江凜嘖了聲,言簡意賅地評價他“厚顏無恥,白日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