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微趁著夜色偷偷回到城主府,她剛回了房間沒多久,崔見月過來敲門問她“小洛,你剛才去哪兒我找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在。”
章含微從床上跳下來,過來給崔見月開了門,“小的剛才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一趟茅房,姑娘找小的有什么事嗎”
崔見月微微低垂著腦袋,一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的模樣,她攏了攏額角垂下來的發(fā)絲,輕聲說道“其實也沒有什么事,我晚上一個睡覺有些害怕,小洛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章含微并不想與她大師兄的任何一個姘頭睡一間屋子,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不比從前,還是那句話,人在屋檐下,該低頭就得低頭,她答應(yīng)得非常痛快“好的姑娘。”
章含微抱著被褥來到了崔見月的房間,崔見月住的地方可與她的下人房不一樣,房間里的擺設(shè)無一不精致,紅色的地毯溫暖又柔軟,床上罩著黃色的紗子,燭光搖曳,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走動發(fā)出叮當(dāng)?shù)捻懧暋?
章含微目前的身份卑微,雖然崔見月極力邀請自己與她同睡在一張床上,但是章含微最后還是拒絕了,她把被褥鋪在地上,將房間里的燈火熄滅,對崔見月說“睡吧姑娘。”
房間里一片漆黑,在這樣的黑暗中,所有細(xì)小的聲音在耳邊被放大了數(shù)倍,章含微的呼吸聲很快就均勻了起來,但是本人卻根本睡不著。
江奇此次前來善音城與善音城主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千年前薛長明藏在地下的寶物,尋找小師妹只是一個借口罷了,章含微雖然覺得有些心冷,但經(jīng)過了這么多也不至于太難過,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當(dāng)初抓她的幕后之人除了她二師兄還有誰,大師兄江奇有沒有參與其中。
“小洛小洛”崔見月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低聲叫著章含微的新名字。
章含微沒有應(yīng)聲,裝作熟睡的模樣。
崔見月等了一會兒,確定章含微已經(jīng)睡熟了,這才悄悄從床上走了下來,在章含微的面前蹲下身來,借著夜明珠發(fā)出的微弱光線,她仔細(xì)打量著章含微的五官,似乎覺得這樣仍不保險,她干脆伸出手來在章含微的臉上輕輕掐一把。
章含微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嚇得心跳都快挺了,她在識海中問薛長明“她在做什么”
薛長明沉默了一會兒,觀察著崔見月的動作,回答道“看你有沒有被易容吧。”
章含微“”
薛長明嘖了一聲,繼續(xù)說道“你說她為什么懷疑你是易容了是不是你表演的火候不到讓你多多練習(xí)你就是不聽。”
章含微實在不想聽薛長明放馬后炮,而且她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她大概是怕又來一個漂亮小姑娘跟她搶江奇。”
經(jīng)過一番檢查后,崔見月終于放下心來,眼前這個丫頭的確不是什么美人,江奇的眼光就算再差勁兒也不可能看上她。
她廢了好一番心機弄走一個章含微,結(jié)果又來了一個涼雨,她現(xiàn)在是一點也不想再多一個叫薛洛的妹妹。
翌日清晨,章含微早早地就起來了,與城主府的其他下人一起將早飯準(zhǔn)備好,端去到江奇他們幾人的院子里,王不凡大搖大擺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手里拿得正是昨天晚上她丟在大街上的荷包。
章含微十分懷疑這個王不凡是學(xué)過川劇變臉的,見到將江奇的一瞬間臉上得意驕傲全部變成了謙卑恭敬,他把手上的荷包呈到江奇的面前,對他說“這是早上有人撿到送到城主府的,城主猜測可能是江公子遺失的,特地差我過來送給您。”
江奇的目光一頓,盯著王不凡手上的荷包許久沒有說話,直到身邊的崔見月喊了他一聲,將荷包接了過來他才回過神兒來,崔見月將荷包拿在手中看了兩眼,搖著頭笑道“這是哪個姑娘送給,這個針線活可不怎么樣啊”
崔見月話音剛落,就看見江奇的臉色不太好看,她說錯什么了嗎還是說從荷包的人太重要了。
章含微在一旁暗笑,這個荷包上的兩個字可是江奇親手繡上去的,那年章含微生日,江奇那段時間沒錢買不起禮物,可心底又怕小師妹收不到禮物要不高興,正巧前一段時間章含微說想要讓二師兄下山幫她買個荷包,他干脆偷偷阻止了宮洛書,自己找了幾塊布給章含微做了一個。
他原本是要繡章含微的名字的,可是剛繡了一個點,江奇猛地意識到章含微三個字的筆畫太多,臨時給改成了江奇兩個字,并且在生日那天送給章含微的時候還花言巧語地修飾了一番,說之所以繡自己的名字,是希望章含微一看到這個荷包就能想起她的大師兄來。
崔見月說江奇的針線活不好,他能高興就出了鬼了。
江奇將荷包從崔見月的手上拿了過來,看著上面歪歪曲曲的名字,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寵溺的笑容,然后抬起頭對王不凡說“是我的,多謝葉城主了。”
崔見月看得江奇臉上的笑容氣得牙都癢癢,她也想江奇能為自己這樣的笑一笑,可是除了那個章含微誰也沒有得到過這樣的笑容,她們好不容易將章含微弄走了,這又要來一個新的嗎
章含微同樣看到了江奇臉上的表情,她心中一動,原本僵硬的地方忍不住柔軟了一下,她甚至開始嘗試著代入江奇的角色,如果她知道自己一心愛護的師妹做出那種事來,她要怎么做
或許只是愛之深,責(zé)之切
她恨的是江奇不信任自己,而江奇氣的是她走了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