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封閉的破舊小空間,天花板到地板最多不超過一米五,站直身體都困難。狹小,擁擠,一個類似膠囊的旅館。
非常破舊,除了一個大約四十厘米立方體的破床頭柜,什么都沒有。沒有窗,完全封閉。神樂盤腿坐著發(fā)呆,看著天花板正中央的燈。姑且稱之為燈吧,這小空間全依賴那東西照明。單人床頭倒著幾個試管和一些粉末,充斥著古怪的氣味。
從神樂睜開眼睛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十個小時四十五分三十二秒。
這是她用身體記錄下來的時間。沒有記時間的東西,或者就算有她也不認得。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迷茫,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兒,更不知道現(xiàn)在她面前3d影像里的女人是什么人。
女人半身浮在空中,嘴里嘰里咕嚕的,有點像火星語
好吧,她其實也沒聽過什么火星語,就隨便瞎猜。語速非常快,凌厲又強勢。而且這女人說的,她半個字都聽不懂。
“沈樂,希望你明白,你父母用生命譜寫的榮耀不允許你這樣踐踏”
愛麗斯背脊筆直,一身黑金色筆挺的軍裝,金屬的雙排扣,肩上兩杠三星,嗯,不知道什么職位。壓低的帽檐下是濃密的金色眼睫,在下是一雙碧綠的眼睛。
這是個典型西方美人,表情是軍人特有的銳利。聲音低沉略帶沙啞,明明沒太用力卻擲地有聲“卡爾上尉背叛婚約的行為固然可惡,但你的作為更令人失望”
愛麗斯脫下軍帽,下顎緊繃“身為你父母的唯一血脈,聯(lián)邦的教育,難道就只賦予你在這種小事上一蹶不振的軟弱看著我沈樂”
神樂一激靈,瞪圓了眼睛。
愛麗斯見她終于回神,瞇著眼,凌厲地瞥了她一下。即使真人不在面前,神樂依然感受到一股實質(zhì)般逼人的冷冽。
神樂“”
“雷德曼卡爾會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不守承諾的天才不值得被期待”
神樂眨巴了幾下眼睛,肚子餓了。
嘴巴蠕動了下,沒敢吱聲。
想想這一個月里媒體對沈樂戰(zhàn)死父母的侮辱與非議,愛麗斯就怒不可遏。卡爾家族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e級垃圾雌性生物,踐踏了聯(lián)邦軍人遺孤的尊嚴,不可饒恕
“一周后,會有人去撒拉星接你。不管你是殘廢還是先天性低能,給我拿出你的驕傲去聯(lián)邦第一軍校報道。”
被她嚴厲的眼一掃,神樂背脊瞬間繃直。
愛麗斯見她終于打起精神,稍微滿意了“進了一校,你就是軍人預(yù)備役。軍人的生命是聯(lián)邦的資產(chǎn),不允許隨意浪費。記住,軍人的尊嚴高于一切”
神樂聽不懂,不妨礙她瞪著一雙眼,直勾勾與愛麗絲四目相對。
“入學(xué)通知會在三天后發(fā)送到你的個人端,”愛麗斯見她配合,態(tài)度也軟化下來,“一校里聚集了全聯(lián)邦最優(yōu)秀的少年,每一個都未來可期。軍校配備了聯(lián)邦最頂尖的師資力量,老師都是有軍銜的,請你務(wù)必記牢。另外,學(xué)校是五年制。采取一月一考核,三個月一大比的方式,會對入校生進行滾動積分排名,每一次考核都會記錄在案。留存終身資料,以作畢業(yè)生未來任命的推薦參考。軍校的培育方式或許嚴苛,畢竟考核標準比照星際的最高等級。但有志者事竟成,絕對不允許不膽怯。我給你這一次免試入學(xué)的機會,希望你不辜負我的期待。”
丟下最后一句,藍光一閃,影像消失。
四周恢復(fù)安靜。
神樂眨了眨眼,懵。
腦子里一片空白,她盯著自己小了一圈的手,以及短了一截的腿,很懵。
發(fā)了會兒呆,她伸直腿。
盤得太久,從膝蓋到小腿全麻了,動一下好像有千萬根針在扎。她一邊揉腿一邊嘶嘶喘氣,腿麻到木,好半天沒知覺。
肚子還在咕咕叫,掐指一算,她已經(jīng)有十三個小時三十六分鐘二十七秒沒進食了
一屁股坐下,眼睛雷達一般掃視這個空間。
沒水,沒米,沒鍋,沒碗,連一塊壓縮餅干都沒有。
神樂現(xiàn)在終于絕望地肯定這身體的主人是怎么死的了,餓死的好嗎肚子都凹進去,不是餓死還是什么就屁大點兒的地方,破破爛爛不說,飯也沒有水也沒有這人該不是難民吧
饑餓的神樂出離的憤怒了。
雖然她是不小心死了,但不代表,她可以忍受再死一次,還是餓死餓死鬼長的多鬧心啊,她神樂好歹掌管s 市三條步行街,收保護費屆的扛把子。自從她放棄跳大神,她就再也沒嘗過饑餓的滋味
饑餓讓人狂暴,狂暴的神樂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
地方很小,弓著腰走四步一個來回。神樂咽著口水,將這破地方翻個底朝天,地板都掀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她揭了三塊墻皮之后,終于找到了點兒東西。
七管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的彩色水。
神樂捏著試管晃了晃,努力地吞咽口水。這不知道什么的彩色水,在微弱白光下,晶瑩剔透。介于她畢生所學(xué)的化學(xué)知識只停留在h2o的程度,她有點猶豫。
喝還是不喝
喝,二十年的中毒經(jīng)驗告訴她,越毒的蘑菇顏色越鮮艷。這彩虹水集齊了七種顏色,就差召喚神龍,喝了很可能就一命嗚呼。可是不喝,神樂低頭看向快凹進去的肚子,她熬個三四天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