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生順著那個洞口一路向上爬,不多久,他四周豁然開闊,終于到達(dá)地面上了。
此時天已經(jīng)微微亮了,韓長生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的位置在山谷的邊緣,這塊地方被枯藤掩蓋,因此之前并沒有發(fā)現(xiàn)。
他走了一陣,就來到桃花谷的中心,蘭芳長老正在打坐。韓長生警惕地看著他,不敢上前萬一這老頭子覺得他的試煉還不夠,又想出別的方法來折磨他怎么辦
蘭芳長老緩緩張開眼睛,含笑看著韓長生“徒兒,你的悟性果然不凡,為師本以為你要突破這一層,至少要一年半載的時候,沒想到你只用了五天。”
韓長生翻了個白眼。這要是在天寧教,要是有吃有喝伺候著,還有人陪他玩,給他這么些個藤蔓,別說五天了,五年他都不一定砍得完。要不是心急要完成把狗仙君趕出岳華派的任務(wù),他也不能這么努力。
蘭芳長老道“好徒兒,過來讓我看看。”
韓長生緊張地擺出防御的姿勢,不肯靠近。
蘭芳好笑道“你不用怕。劍道并沒有你想得那么難,我也沒有很多東西可以教你,我能做的只是創(chuàng)造機(jī)會讓你領(lǐng)悟罷了。現(xiàn)在便是讓我再教你些什么,我也沒有東西可教了。”
韓長生一驚。雖然他原本也沒打算拜蘭芳為師,不過這師父也太不負(fù)責(zé)任了吧,才五天的時間,就沒東西可教了
蘭芳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各大武學(xué)門派所教的,無非是內(nèi)心心法和外功招式。內(nèi)功心法一路,并非我所長,只是這幾十年的積累,總還算有身不算薄弱的內(nèi)力罷了。至于外功,我向來崇尚返璞歸真,所以那些九九八十一式、七七四十九式我一概沒有,你所學(xué)會的東西并不是我教你的,而是要靠你自己悟出來的。如今你已有所體悟,自己好好消化,總結(jié)心得。你還年輕,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若是遇上什么瓶頸,老夫或可為你指點一二。”
韓長生將信將疑地卸去了防御的姿勢,小心翼翼地靠近蘭芳長老。老實說,他對這個老頭的印象不算很壞,在地洞里他確實頗有收獲,只不過偏偏趕在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再拖下去,玄機(jī)老人的事就徹底給耽誤了。
蘭芳替他搭了搭脈,捋著胡須道“不錯,過了這幾日,你的脈息比從前更強了。好好鞏固,可不要倦怠了。”他松開韓長生,又道,“我這桃花谷是練功的好地方,你若喜歡,便常來這里。你若不喜歡,為師也不強求。若遇上不解之處,自來詢問,為師會為你解惑。”
韓長生猶猶豫豫地往外走,沒走出幾步,忍不住好奇,停下問道“老長老,你這么多年,一直專注于外功修煉嗎”他覺得很奇怪,凡是拜師學(xué)武的,大抵都是從內(nèi)功心法開始學(xué)起,亦或者內(nèi)外同修,然而蘭芳長老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指點過他一句運氣調(diào)息的方法。
蘭芳道“我年輕的時候,有一個有一個故人,當(dāng)初他是和我同一年進(jìn)入岳華派的。我們兩人都是武癡,我一直覺得只有外功才是真正的武學(xué),而他則截然相反,他認(rèn)為武學(xué)的真諦在于內(nèi)功。后來因為一些事,他離開了岳華派,在江湖上做了個散人,專心修煉內(nèi)功。而我也專心研究劍法,旁的一律不管。我追求的境界,是人劍合一,劍隨意走,而他追求的,是憑借強大的內(nèi)功,將他自己化成一柄劍。”說到這里,他微微一哂,“說起來,當(dāng)初的我們也真是有些傻,就為了賭氣,我刻意忽略了內(nèi)功心法,致使練功時險些走火入魔。聽說他也曾遇到一些瓶頸。當(dāng)年可真是呵,如今我們都老了,不知他怎么樣了,若有機(jī)會,真相再見他一面。”
韓長生怔怔的聽完這個故事。他很想問一問那個專注修煉內(nèi)功的家伙是誰,不過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快亮了,對他而言,時間太寶貴了,不能再浪費在這里。于是他扭頭就走,走出沒兩步又停了下來,別扭道“多謝你啦師父。”說完飛也似地跑了。
韓長生用風(fēng)一般的速度跑到后山,搗鼓了一陣子,連氣都不帶喘,又直奔弟子房去了
不片刻,韓長生就跑到了安元的弟子房門外,此時天剛亮了個蒙蒙。他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戆策h(yuǎn)溫和的聲音“進(jìn)來吧。”
韓長生推門進(jìn)去,安元剛起床,正坐在鏡子前綰發(fā),回頭看見來的人是韓長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人杰你這幾天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見你”
韓長生走到他身邊。安元一頭瀑布般水滑光澤的青絲讓他看著十分眼饞,他接過安元手里的簪子,順手幫他把頭發(fā)盤了起來“元芳長老帶我閉關(guān)修煉了幾日,我剛一出關(guān),立刻就來看你了。你的傷恢復(fù)的怎么樣了”
安元道“恢復(fù)得很好,我已能下地,只不過腿腳不能使力,照料自己不成問題。”
韓長生幫安元盤好頭發(fā),蹲檢查了一下安元的腳。傷口已經(jīng)長出了新肉,恢復(fù)的確實很快。
韓長生道“能走動嗎”
安元點點頭“小走幾步?jīng)]什么問題,只是有點跛罷了。”
韓長生笑道“你這幾日都悶在房里吧我背你出去吹吹風(fēng)”
安元有些猶豫。他確實快十天沒出過房門了,可若是讓韓長生背他出去,讓其他弟子看見了,又有些古怪“這不太好吧。”
韓長生道“怕什么。現(xiàn)在還沒到晨練的時候,師弟妹們有些還在睡覺呢。咱們?nèi)ズ笊剑瑳]有人,吹會兒風(fēng)我就送你回來。這幾天我在蘭芳長老那里頗有些心得體會,急不可耐地想說給你聽。”
安元聽了這話,十分心動,點頭道“那好吧。”
安元起身,韓長生想背他,卻被他拒絕了“你扶著我走就好。”
兩人推門出去,外面人還很少,安元走路一瘸一拐,因為他的傷腿不能用力。韓長生嫌他走得太慢,直接一把摟住他的腰,讓他把重心靠到自己身上,半摟半抱地扛著他走。安元小小掙扎了一下,韓長生嫌他麻煩,霸道地?fù)е豢纤墒郑苍闹行÷箒y撞,轉(zhuǎn)開了視線,不再掙扎。
在地洞里的時候,韓長生已經(jīng)想好了主意。還有一天的時間,他也不知道究竟還來不來得及,可是臭神仙們都不出現(xiàn),沒人告訴他怎么辦,他就只好按原計劃行事,想辦法把狗仙君趕出岳華派再說。到時候就算錯過了,總算他努力過,那些臭神仙也不好把責(zé)任怪到他頭上。
至于他原本的計劃,只好放棄了。狗仙君腿腳不好,別說去青樓了,就是下山都不能下。而且按照蘭芳長老的說法,即便他真的陷害狗仙君成功,狗仙君也未必會被趕下山去。唯一能讓他立刻滾蛋的方法,興許就只有弄出人命來了。
可要弄出人命,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好端端的,去哪里弄個死人出來真要死了人,岳華派肯定還要花時間調(diào)查取證,也來不及了。唯一一個讓狗仙君百口莫辯的方法,就是在除了狗仙君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弄出人命。而這個“死者”,也沒有比“李九龍”更合適的了。反正李九龍也真的死了,韓長生正好趁著這個機(jī)會脫身。
只可惜他忙碌了這么久,才終于讓安元對他有些信任。他原本還想著把安元趕走之后他也從岳華派出走,但李九龍這個身份還可以保留,假裝是為了尋找安元而離開的。這樣興許以后還可以再借用李九龍這個身份做點事。可現(xiàn)在,怕是不行了,為了完成任務(wù),只有犧牲掉李九龍這個身份。
安元根本不知道韓長生在想什么,清晨的風(fēng)吹得他他舒服,他微微笑了起來。
沒多久,韓長生就摟著安元到了后山。
這岳華山以桃花聞名,下有桃花谷,上有桃花崖,韓長生帶安元來的地方就是桃花崖。這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山坡上郁郁蔥蔥開滿了桃花,十分美麗。懸崖邊的風(fēng)很大,吹得桃花漫天飛舞,真乃一副奇景。
安元道“這里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