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趙景軒將北狄與偽帝勾結(jié)的消息傳遞給了趙景湛, 但是仍然為時已晚, 并未能阻止北狄南下中原的步伐。
那斥候八百里加急將消息傳遞到京城之后, 便失血過多, 徹底暈了過去, 許霽川派人將他扶下去,全力救治。
他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瞧這斥候的衣服,應(yīng)該是從雍城來的,距離京城八百里外的北狄必經(jīng)之地是雍城, 而雍城是江都的最后一道屏障。
雖然朝廷的府兵的戰(zhàn)力在四大軍隊里面是最低的,但是也有例外,那就是朝廷重要城關(guān)的府兵,比如雍城、大同等地,這些地方的府兵的戰(zhàn)力和南北廂軍別無二致, 若是遇上好的將領(lǐng)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北狄要直逼江都,最先經(jīng)過的應(yīng)該是大同府, 但大同屬于晉王的地盤,自然不會給朝廷警示,就這樣北狄一直突破燕山, 一直千里奔襲到了雍城, 而雍城恰好是支持新君趙景湛的最北邊的城池。
看著斥候渾身浴血的模樣, 約莫雍城已經(jīng)保不住了。
雍城之后八百里平川, 到江都已經(jīng)無險可守了。算算日子, 最慢半月, 北狄人將會到達江都。
晉王在晉州一帶經(jīng)營多年,阿宴不知道何時才能活捉晉王收回晉州。若是要給遠在晉州的阿宴遞消息必須要經(jīng)過雍城,如今雍城失手,現(xiàn)在這消息怕是很難遞到阿宴那里。且阿宴已走了半月有余,就算得到消息現(xiàn)在趕回來,一來一回怕是也來不及支援江都了,為今之計,只有動員江都一切力量抵抗北狄。
江都不僅是大梁的國都,更是大梁連接南北之要塞,若是江都失手,大梁危矣
可如今江都城中門閥間暗流涌動,兵少將寡,人多糧少,如何能抵擋北狄的錚錚鐵騎
心念幾轉(zhuǎn)間,許霽川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計較。他一方面派出五十個斥候往南邊去給各地府兵傳遞消息,要求他們帶兵勤王,又整合江都“布袋”的殘余勢力,派布袋堂的人設(shè)法饒過雍城去給御駕親征的陛下傳遞消息,若是能順利將消息傳遞出去,而江都城能撐到阿宴回來,那他與阿宴便可兩邊夾擊北狄,定能重創(chuàng)北狄主力,讓北狄鎩羽而歸
另一方面,他召集所有江都的五品以上的官員來尚書臺開會,外族入侵是大事,必須召集朝中大臣共同商議對策。
許霽川處理危機非常果斷準確,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場會議將會演變成一場群毆。
五品以上的官員聽到許霽川召集他們開會的消息,微微有些納悶。新君為了徹底清除偽帝之亂,御駕親征追窮寇去了,臨走的時候?qū)⒐芾斫嫉氖乱私唤o他的心腹許霽川,雖然陛下的圣旨如此,但大臣們心中卻實在沒有將這位許公子放在眼里。
許霽川許公子的大名,在江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妥妥就是紈绔中的魁首,浪子中的班頭,要說吃喝玩樂,他能給你搞出花兒來,但若說是朝政,那他便是十竅里頭通了九竅,一竅不通了。
在眾人的眼里,許霽川肯定是憑借和陛下的幼時情誼和溜須拍馬的功夫上位的。群臣猜測陛下定是因為眼下江都剛從偽帝手里解放出來,大臣里面哪些是敵哪些是友還不清楚,因此才會將管理江都的重任交給許霽川。
許霽川果然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陛下走的第一天,便將各部大臣召集起來開了個會,總結(jié)起來就一句話“各司其職,沒有要緊事別來煩我”
不過他還不算是個徹底的草包,至少軍部的大權(quán)還是牢牢的握在手里的。
今日這草包軍師卻忽然心血來潮要召集他們開會,不知是何事情眾大臣滿腹狐疑地去了尚書臺。
許霽川已經(jīng)在正廳恭候他們多時了,眾多大臣對他拱拱手,輕慢之意明顯。
許霽川也不在意,示意眾大臣落座,一副有事情商量的樣子。
接著草包軍師就將北狄已經(jīng)攻破雍城南下,距離江都還有八百里的事情告訴了在座的眾位大臣。
雖然許霽川是用“你娘喊你回家吃飯”這樣平靜的語氣講述這件事,但并不妨礙大臣們聽到這個消息炸鍋。
北狄人在江都人心里都是茹毛飲血的蠻子,常年活躍在嚇唬小孩的大人的嘴邊,漸漸地那些被北狄嚇大的小孩成了大人,于是北狄也就成了這些大人的噩夢。
許霽川話音剛落,楊國公就站起來了,他驚恐地看著許霽川,一副心臟病要發(fā)作的樣子,顫巍巍氣若游絲道“軍師,江都城中兵力空虛,江都城怕是社稷為輕,民為重啊為了江都萬千子民計,軍師,應(yīng)盡早南遷啊”
許霽川并未對他的話多做評價,看著眾人問道“諸位大人以為如何啊”
江都很可能保不住,但是南遷就一定能活命嗎北狄鐵騎自然比他們坐著馬車拖家?guī)Э趲е迌禾用彀。羰窃谀线w的途中被北狄人追上,那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想到此,眾人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