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度過大學(xué)時代的最后一個女王日的時候, 列奧納多還是遲到了。
意大利帝國有種類繁多的各種節(jié)日,但女王日的存在簡直和愛爾蘭人的圣帕特里克節(jié)一樣。
在十一月九日這一天里, 所有人都可以放假狂歡, 從早到晚享受紅酒披薩還有舞會。
女王的畫像被高舉著同花車一起游行, 連小孩都會抱著一捧橄欖枝高高拋灑。
“這可是最后一場女王日舞會了,”瑞貝卡在鏡子前幫她調(diào)整發(fā)髻的樣子, 又把那石榴紅的項鏈擺正了一些,由衷的嘆息道:“你真是美的仿佛在發(fā)光, 我都快愛上你了。”
海蒂晃了晃她的婚戒, 笑起來道:“你的男朋友在樓下等你十分鐘了先下去吧。”
“老天,他不會在這種時候還要遲到吧,”瑞貝卡頗為不放心道:“我真怕那家伙做實驗到忘記時間, 把你一個人扔在這一整夜。”
“他不會的, ”海蒂起身道:“可能把我扔在這一整年直到畢業(yè)。”
整個大學(xué)都掛上了點綴著不死鳥圖紋的銀紅明燈,處處都繁花似錦。
海蒂站在窗前看著夜景, 久久的出神不語。
這個新世界的開放與平等讓她驚喜又放松, 能夠重新選擇的感覺也如同被命運親吻了一般。
女性可以自由的選擇職業(yè), 可以大膽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事業(yè)。
即使不婚,不育,喜歡同性, 決定丁克, 都不會被議論和抵制, 被尊重為完全獨立的存在。
她在這四年里都徘徊于實驗室和圖書館, 也就在生日的這一天找找樂子。
能夠逃離歧視和刻板印象簡直有種她從前不敢幻想的解脫。
“海蒂”青年的聲音在她的背后響起, 帶著淡淡的忐忑。
“我好像遲到了十五分鐘,那邊的舞會可能已經(jīng)開始了。”列奧納多站到了她的身邊,語氣里帶著些歉意:“我在實驗室里耽誤了些工夫。”
他已經(jīng)從少年出落成溫潤俊朗的青年,在街邊買杯咖啡都會被好幾個姑娘要號碼。
海蒂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要求等價補償了”
比如一個久別重逢的吻
她的未婚夫這些天里一直在忙實驗室的項目,而且課程還多到分身乏術(shù)的地步。
這位聰明先生輔修了三門課程,還被三個教授同時邀請參與核心學(xué)術(shù)期刊的論文寫作,算下來她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和他見過面了。
“實際上,我還真的帶來了一個補償。”列奧納多垂眸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絲絨小盒子。
“等等”海蒂舉起右手:“我們已經(jīng)訂婚了,而且圣誕節(jié)就要舉行婚禮,不是嗎”
她一度擔(dān)心皮耶羅夫人會希望他們的孩子將來改信天主教,不過似乎他們家人對此都沒太多想法。
“你還記得這個嗎”他揚起了笑容,打開了那方小盒子。
盒子里面靜靜躺著一對耳墜。
銀色與白金交錯著綴飾出六芒星與十字架,鴿子血般的紅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你”她怔在那里,第一反應(yīng)是他去盧浮宮把這對墜子又偷了回來。
“我又做了一份,”男人動作輕柔的幫她戴上這對耳墜,輕聲道:“感謝激光雕刻技術(shù),我在邊緣銘刻了我們的名字。”
海蒂下意識地輕觸著這對耳墜,內(nèi)心涌生出復(fù)雜而又懷念的情感。
她感覺自己鼻尖都有點酸。
在過去的時候,這對耳墜解放出她內(nèi)心所深埋的未來。
而他們?nèi)缃駚淼搅宋磥恚@對墜子又為他們銘刻著共同的過去。
便如同時光的見證一般。
“別紅了眼睛,女王陛下,”男人如騎士一般含著笑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一起去舞會吧。”
“你會再度驚艷整個維也納的。”
他們的畢業(yè)季過得還算順利,雖然忙碌到?jīng)]太多時間談戀愛,以至于雙方父母都頗有些不放心的敲打暗示,但無論是學(xué)術(shù)成果還是社交關(guān)系,都經(jīng)營的非常不錯。
有趣的是,米高梅的星探因為女王日舞會里的某一張抓拍,特意千里迢迢的從美國趕了過來,詢問她是否愿意進入好萊塢大放光彩。
也就在這個時刻,佛羅倫薩大學(xué)的兩份offer同時抵達。
在歐洲,這里已經(jīng)是科學(xué)與藝術(shù)的神殿了。
他們花了些時間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幾乎邀請了整個歐洲家族關(guān)系網(wǎng)里名流權(quán)貴,光是禮物都堆滿了半層樓。
那場婚姻被媒體們大肆報道,無數(shù)的祝福與慶賀猶如紛紛揚揚的雪花。
而對于度蜜月這件事,這對新婚夫婦有截然不同的選擇。
當(dāng)然,只有小孩才會做選擇,成年人一般會兩個都要。
他們首先一塊坐飛機去了佛羅倫薩。
這不是列奧納多第一次坐飛機。
第一次坐的時候,他甚至專門進了一趟機長室,然后試圖全程都坐在那里看他們怎么駕駛這白色的巨鳥。
“也許我該去空軍待幾年,”他被押回頭等艙吃冰淇淋的時候悶悶道:“或者去學(xué)怎么造潛艇。”
“看來再活八十年也不太夠,”海蒂抿了口酒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開心壞了”
“超開心你看到飛機的操作臺了嗎那個屏幕我的天”
佛羅倫薩依舊是那副老樣子。
市政府保護著這古老的景觀,對新建筑的層高有幾近嚴苛的設(shè)置,同時對整個城市的色彩也在進行謹慎的保護。
當(dāng)他們并肩站在落日下的赭石黃之城時,兩人的掌心都溫暖而又放松。
“我好想念這里。”她輕聲道。
“我也一樣。”他笑了起來。
舊宮已經(jīng)需要收費入場,不僅參觀的位置有限制,而且門票還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