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聽你說廢話。”孟思語終于有了反應,抬頭看著她,“我是叫你去買道具打火機吧你買了一個小時,那場戲拍完了,你的打火機還沒拿來。”
許濃知道這件事確實是她的失誤,她也不想再辯駁,低著頭說“對不起。”
剛剛那場戲拍得不算太滿意,孟思語心氣本就不順,所以看著許濃這副模樣,更覺得煩躁。
朝許濃揮揮手,她不耐煩地說“趕緊離我遠點,少在這里礙眼。”
許濃放在身側的手悄悄握緊了一下,片刻后又松開,接著頂著眾人的目光往道具區(qū)那邊走著,一臉平靜,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
白曉朝她翻了個白眼,接著笑著湊到孟思語跟前,“學姐,別跟那種土包子置氣,我剛剛下單了兩個包包,d家的新款,國外那頭才上新呢,我托代購給咱們兩個一人買了”
許濃走遠,白曉的聲音才漸漸消失。她忍著所有情緒,默默整理起片場的道具和戲服。
后來天黑要放飯之前,孟思語才又叫了許濃。
她一邊捶著脖子,一邊朝戲景內(nèi)指了指,“之前在隔壁組借的那個道具還回去吧,再順便借一塊白板過來。”
許濃沒有異議,直接走過去把之前借的道具拿在手里,剛想邁步朝外走,忽然感覺手里的東西不太對勁。
“學姐,這個道具好像有點損壞了”
不是有點,這個道具表面明顯有裂痕了,顯然是被誰摔過的。
孟思語聽了她的話也沒怎么在意,滿臉的疲憊和不耐煩,“損壞了你就看著處理,一會兒還回去的時候別張揚不就得了這還用我教你”
許濃壓根沒想到孟思語會給這么個解決方法,片刻后,開口“這不行吧,他們”
孟思語沒了耐心,語氣更加嚴厲,“你搞搞清楚,進組之前我就說過,你想要這個副導演的位置,就要什么工作都做。無論是走戲采景或者是服裝道具,這些你都要負責。你也答應好好的,對吧
按理說這個道具的事就是你分內(nèi)的事情,道具被損壞,后續(xù)問題也是你要負責的,我只想等結果,明白了嗎”
她這番話將許濃說得啞口無言。
她牙根慢慢合緊,接著,無聲無息的轉(zhuǎn)身出去了。
她和隔壁組的兩個小場記很熟了,過去的時候打了聲招呼,兩個人笑著和她點了點頭,就又自顧著聊著自己的天。
“哎,聽說下午的時候,那群收債的又來找那個保安了。”
“什么聽說啊我親眼看見了。嘖,那群人兇神惡煞的,我還是頭一次在現(xiàn)實生活里看見收高利貸的人呢,確實很可怕。”
“真是慘,那個男人是影視城的保安里面長得最帥的了,那張臉整整的話,出道都行,也不知道因為什么背了一身的債”
許濃向里面走著,兩個人的聲音也在身后越漸越遠。
不知為何,她聽了“長得最帥的保安”這種話,腦海里莫名奇妙就蹦出了之前那個攔住她的男人。
但只一瞬間,她便將這個想法打散。
和她沒關系的事,她還是不要瞎想了。
隔壁組的道具師是個嘴硬心軟的大叔,許濃過去的時候直接將問題和他說了,可想而知的,先是被他好一通罵,末了,他罵夠了,瞧著許濃有些沉悶的表情,又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這道具我們后面應該不會用到了,你剛剛說的賠償什么的也不用了。一會兒我給你找一塊舊的白板過去吧,新的我可不敢再借了。”
許濃連忙點頭,“可以可以麻煩您了”
道具師大叔又瞧著她,嘆了口氣,“我說你這個丫頭啊,怎么就這么想不開非要那個什么副導演的署名啊而且你們那個組,不是我瞧不起,實在是上不了臺面根本就是鬧著玩的嘛,哪里值得你這么盡心盡力了”
許濃尷尬的笑了笑,道具師大叔說的話她都懂,但是她本身只是輔修導演系,甚至連正規(guī)的第二學位畢業(yè)證書都不會有,只能拼經(jīng)驗以及代表作。
孟思語建的這個組雖然小,拍的也是業(yè)內(nèi)最看不上的網(wǎng)大,但她后面卻已經(jīng)找好了平臺收購。
只要播放,那無論后期效果如何,這都能算一部叫得上名字的作品。業(yè)內(nèi)新人有兩大試門磚,一個是名校學歷,一個就是作品署名。
有署名代表你真的參與過一部作品的制作過程,無論你能力如何,至少會讓人知道你是有經(jīng)驗的,這樣就會比別人多一分機會。
而至于其他的這個劇本當初是她和孟思語一同修改的,不過雖然這么說,但劇本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推翻重來的,推翻部分基本都是她出的點子搭的框架,所以就算是說這個網(wǎng)大劇本是她寫的,也不為過。
她仔細研究過市場,也做過很深的功課,所以對自己的作品還算有信心。
她覺得這部網(wǎng)大只要在平臺播放,就一定會取得一些成績的。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她都要忍到最后,把副導演的署名磨到手。
這是她應得的,也是她必須要拿到的。
將孟思語交代的白板借到手并帶回去時,組里已經(jīng)放飯了。
許濃回去的晚,飯盒一個沒剩,不過她也沒在意,轉(zhuǎn)身準備出去吃。
正是飯點,影視城外的小餐館幾乎家家爆滿,許濃走了兩三家都沒有空位,無奈之下她只能去角落里的一家稍微冷清一點的面館吃面。
她不太愛吃面條,選這家已經(jīng)是下下策了,但卻沒想到,腳步剛跨進去一半,就瞧見了上午剛剛見過的朝她借火的那個男人。
仿佛是要印證她之前的想法一般,上午還是一身黑衣黑褲的男人,此刻換上了一身保安服。
淺藍色的襯衫松松垮垮的罩在他身上,領口的扣子沒系,大咧咧的敞開兩顆,脖頸下一小片肌膚連帶著鎖骨,一同暴露在餐館不算明亮的燈光下。
那男人懶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一邊手臂橫搭在旁邊空位的椅背,另外一邊指間夾著煙,此刻正隨意地往桌上的煙缸里彈著煙灰。
他表情清冷中帶著些疏懶,對面的人跟他說著什么,他像是也不太在意的模樣,薄唇輕輕合著,一直沒張開過。
許濃生了退意,剛想轉(zhuǎn)身朝外邁步,面館老板娘就忽然發(fā)現(xiàn)了她,并且很熱情的上來招呼。
“來來來,來來來,妹子快請進,吃面吧我們這里什么面條都有保準你滿意”
許濃目光下意識就朝那邊看了過去,正巧和那個男人隨意瞭過來的目光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