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剛剛才睡著了,就響起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張玥樺就閉著眼睛左右踢啦起了拖鞋去開門。腦袋還是迷糊著就打開了門,“媽,是你啊”。
“昨晚沒睡好?”媽媽關(guān)切的問。“開始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后來睡著了,又感覺好像是被人壓一樣,出了一身的汗。”女兒伸手抱向了媽媽。“新娘子,都是這樣的。”媽媽也緊緊的抱起了自己的小女兒,“我家這養(yǎng)了多年的囡囡就要出嫁了”,說著說著眼角就濕潤了起來。“養(yǎng)了多年這是養(yǎng)夠了?”女兒故作生氣到。“怎么會養(yǎng)的夠?可是你終究還是要有自己的家庭啊。”那眼淚,到底還是流淌了下來。“我去洗澡了,一身的臭汗。”女兒用手擦去了那點點的晶瑩,“化妝師也該到了”。“那你快點洗去吧,我出去給你們買早點。”張媽媽有些蹣跚的出門了。
洗完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憔悴又疲憊,昨晚沒睡好,今天就一點一點的在臉上全部的表現(xiàn)了出來。這就是三十歲的人了!好在如今也要出嫁了。想起了自己未來的老公,過去的男朋友。就算是三十歲的人了,依然是嬌羞。那是一個老實的人,那是一個溫柔的人。對待自己溫柔又小心。自己提出的要求,他總是會滿足。讓他往東走,他從來不往西。自己說話大聲點,他的臉就紅。多么溫柔的一個人,他卻肯為了自己跟他的父母吵。那房產(chǎn)證上,到底還是加上了自己的名。難為自己這些來年的尋尋又覓覓,到底還是找到了對的人。
上午九點鐘,男方經(jīng)過了重重關(guān)卡的阻撓,終于背走了自己的美嬌娘。這時候的張玥樺,巧笑嫣兮,美目盼兮,無限的風(fēng)流與嬌媚。渾然看不出一點曾經(jīng)的憔悴與疲憊。
晚上十點鐘,這喜悅的一天,這慶祝的一天才算是完。忙碌了一天,脖子僵硬又疼痛,張玥樺卸下頭上的鳳冠。這玩意兒,在誰脖子上坐一天,都是一件大工程。直接攤倒在床上,張玥樺這才感覺好了點。“玥樺,洗澡水放好了。”聽到那個男人這一聲的呼喚,兩個女人同時站了起來。
自從跟隨那“砰”的一聲飛上了天,許月華預(yù)想中的解脫并沒有到來。
人,活著的時候總是懼怕著死亡。這個懼怕到底是懼怕著死亡的未知,還是懼怕著死亡的本身,很難說得清。居里夫人說:最大的恐怖來源于未知。我深以為然。活著的人,面對著那無時無刻可能都會到來的未知,有著無限的懼怕。可是,當那未知明明確確的走到了你的面前時,你就唯有坦然的面對。死亡,失去了它的未知性之時,關(guān)于它的恐懼也就成了無根之木。在死亡的那一刻,許月華是不覺得恐懼的。
許月華只是覺得遺憾跟不甘。自己是家里第一個孩子,小時候獨得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唯一的寵愛。有了自己后,他們卻不覺得滿足。爸爸媽媽寧可交罰款,超生還是給自己討來了個弟弟。那個小娃娃一出生,就搶走了自己所有的寵愛。自己就只能黯然的退位到了二線。從那時起,她就下定了決心,我的人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我一定會證明自己。
大學(xué)畢業(yè)后,弟弟就選擇了回家鄉(xiāng),做起了那份跟養(yǎng)老差不離的工作。然后就是,結(jié)了婚,生了娃,這一生平淡的仿佛可以一眼看到開頭跟結(jié)束。許月華不同,她有著無限的不甘愿,也有著無限的拼搏力。那樣的人生,我才不要過,我只選擇迎風(fēng)破浪。于是碩士畢業(yè)后,她拒絕了那些無聊的單位的邀請,獨自趕赴魔都。我定要證明自己,做出一番的大事業(yè)。
時光荏苒,許多年就過去了。這期間,櫻桃紅了又落了,芭蕉綠了又枯了。多年的養(yǎng)生,弟弟的發(fā)際線開始上移,肚子也大了。侄子侄女長高了,爸爸媽媽也老了。許月華卻迷茫了。努力工作,努力奮斗,多年過去,她卻看不到事業(yè)成功的希望。每天混在辦公室跟那些office里,自己跟弟弟又有什么不一樣?波瀾壯闊,再沒了希望,她怎么能甘心?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她又能怎么樣?嫁個好男人吧。
許月華也是見了不少對象的。人才不錯的,缺了點朝氣跟拼搏。勇于拼搏的,缺了點資本跟能力。能言善道的,巧言令色不可取。忠厚且老實的,榆木疙瘩一顆太不堪。或者運氣差,就過了三十歲。夢想的泡泡一個一個全都破滅了,終于決定要安定下來的時候,這一生,就結(jié)束了。這教人怎么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