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適的聲音又低又輕,還夾雜著一分笑意。
陳迦南頓時有些無話可說,偏過頭透過擋風玻璃望向車前方的街燈,昏昏黃黃,被有許多小小的飛蛾圍繞在里頭。
那光太弱,像臨終病人的呼吸。
輕輕的,緩緩地,擦過她的鼻息。陳迦南看的有些愣神,余光里沈適看了她一眼又別開了目光。她拿不準他要做什么,卻又不能主動出擊。
車里的空氣慢慢流動著,像那光。
沈適煙癮犯了,摸出火機點煙,怎么都點不著。他把打火機扔到一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盒火柴,嘴里咬著煙,一只手拿著盒子,一只手將火柴劃過,呲的一聲有火光冒出來,他微微低頭,將火柴輕輕拿到嘴邊點煙。
就在那一瞬間,陳迦南發(fā)動引擎將車子開出去。
沈適被震了一下,煙嗆在嘴里,咳了好幾聲,火柴竟然還沒滅。他甩了兩下將火柴棒從窗戶扔了出去,左手夾上煙,睨了她一眼,笑看。
“你這是有多恨我。”沈適嗓子里溢出一聲淡笑,“我好像沒怎么惹著你吧?”
陳迦南目視前方看著路向,面無表情。
“您最好給老張打個電話。”陳迦南說,“我沒駕照。”
沈適不以為意的“嗯”了一聲:“那怎么學的車?”
“沒學過。”她說的很干脆。
還是真的沒學過,算瞎開。以前但凡回萍陽,毛毛都會開著那輛破舊的沃爾沃過來接她去香江玩。她有時候起了興致非要學著開,摸了那么幾回上手了開得也可以,就是懶得去考駕照。
沈適被她那句弄得又咳嗽起來。
“難怪紅燈也不知道讓路。”沈適故意曲解道,“那就往犯罪道路上開。”
陳迦南:“……”
“你不是想看我進局子?”沈適笑,“正好稱你意。”
陳迦南冷笑:“要進你進,別拉上我。”
沈適無聲的笑了一下,煙霧里她的短發(fā)干凈俏皮,那張側臉未施粉黛,脾氣跟個小姑娘一樣不經(jīng)逗。以前什么樣子?他此時此刻一點都記不起來。
“你這個態(tài)度可不行啊。”沈適說,“柏教授似乎對你很器重,還特意向我舉薦過你。”
他加重了“器重”和“特意”這兩個詞。
陳迦南楞了一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沈適的眼里漫著淡淡的笑意,又有了平日里待人的溫和的樣子。
“不相信?”他笑道,“要不打個電話問問。”
說著將自己的手機給她遞過去,陳迦南淡漠的看了一眼,又默不作聲的開起車來。還沒兩分鐘,聽見沈適道:“開錯了。”
陳迦南皺眉:“哪錯了?”
沈適微微湊上前給她指了指方向。
“這兒。”他道,“該左拐了。”
他晚上確實喝了不少酒,身上的味道卻不是很濃,再加上抽著煙,掩蓋了一些酒味,說話的時候也不溫不火的。
陳迦南氣道:“你剛怎么不說?”
他氣定神閑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
“不想說。”他這樣道。
陳迦南:“@@!@#¥%……&()——()&……%”
車子開出十幾米后,終于被交警攔了。
陳迦南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看了一眼沈適,他還閉著眼似乎跟他無關一樣。陳迦南慢慢搖下車窗,抬頭看向已經(jīng)湊近的交警。
“開錯道還喝酒了?”交警皺著眉看她,“下來接受檢查。”
陳迦南臉上堆了點笑:“我沒喝。”
“那也得下來。”交警說,“把他叫醒。”
那一刻她想的竟然是沈適為什么沒有開以前那輛有軍牌的車子,這輛車實在太低調,就連車牌都很普通。
陳迦南扭過頭看沈適,他沒一點要醒的跡象。
“哎。”她這么叫他,“警察叫你呢。”
沈適沒答。
陳迦南又喊了一聲:“哎。”
沈適沒答。
交警顯然有些不耐煩,敲了敲她的車窗。
“你先下來。”聲音也嚴肅。
陳迦南憤恨的瞪了沈適一眼,不太情愿的從車上走了下來。交警問什么她說什么,大概意思是監(jiān)控查到闖紅燈再加上無證駕駛還得去警局一趟。
陳迦南有些欲哭無淚。
“我真不想開車。”陳迦南解釋道,“是他叫我開的。”
交警才不管這一套,直接定性。
“就你這么開下去今晚不出事才怪,幸好被我給攔了,罰錢都是輕的,怎么說幾年內都不能考駕照,先把身份證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