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相較之前輕了許多,赤司的態(tài)度也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就像是聯(lián)想到了什么——否則不會簡單地用一個曖昧不清的“她”來指代。
他想到了自己遠在英國的未婚妻。
心思還飄在別處的時音沒能準確捕捉到赤司那丁點兒的情緒外露,只是終于能夠,勉強用一句話來形容自己說不出的感受
“我覺得,當上村君將獎牌遞到我面前的時候,好像在告訴我,即便那件事沒有我的參與,最后的分享卻是給我的。”
說完,她就紅了臉,側(cè)開腦袋“抱歉,最近少女漫畫看得太多了點。”
赤司卻頷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雖然你不知道我曾經(jīng)的努力,但我曾經(jīng)的努力中卻有一部分是為了來到你面前所做。現(xiàn)在,我將自身與榮耀一同奉獻于你。”
赤司語氣平淡地說著繾綣的情話,本人臉上的表情卻是絕對的正直自然,“——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
時音捂著臉,呆呆地看著赤司,憑借著多年認識的優(yōu)勢好歹只用了三秒便成功地掙扎開來,十分不為所動地堅定移開視線,唯有臉頰處稍微染上點粉色,并且立馬在接下來的激動中轉(zhuǎn)變?yōu)楦畹募t色
“犯規(guī)!你這也太犯規(guī)了!”
“未來要是表白,什么獎牌鮮花都不要的,赤司你靠一張嘴就可以完勝了!”
赤司又笑了笑,禮貌又謙和,稍許浸潤了暖意,顯得心情不錯“多謝夸獎。”
(看來兩人不是情侶,更像是相熟的好朋友。)
爆豪心不在焉地想著,猛然回過神,發(fā)覺手中還翻著那本自己根本就不感興趣的書,手指一合,將書放回原位。
抬眸的那瞬間,隔著貨架的縫隙。
爆豪對上了少女剔透明亮的琥珀色眼睛。
“叮咚。”
幻覺中的聲音,好像什么東西被敲開了。
奇怪不已的感覺。
爆豪抓起參考書,再沒有回頭地離開。
——或許那叫落荒而逃。
心跳變快了,不至于是劇烈的程度,可是節(jié)奏開始紊亂,呼吸不穩(wěn),陌生的情緒開始膨脹發(fā)酵。
等走出了遠距離,逐漸地平息。
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第二次見到林沼時音。
場景同樣奇怪。
本是和伙伴一同回家,半途收到了老媽的信息,讓爆豪順路帶點東西回去。一邊說著麻煩,一邊還是快速地瀏覽過清單,盤算著待會兒地采購。
爆豪拐進那家大型超市,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遇到林沼時音。
他是一眼望見的,沒有任何的刻意尋找,視線自然而然就鎖定了。
少女同樣穿著校服,明顯是剛放學不久,在干果區(qū)前停下來,仰著腦袋,視線一層一層地掃描,臉上帶著疲憊的神情,手里還握著手機放在耳邊。
(老太婆又說讓自己帶牛奶回去吧。)
爆豪三兩步往干果區(qū)旁邊的乳制品區(qū)域走去,原本的腳步偏快,到了附近,又慢得有些突兀。
好在時音的注意力此刻全在通訊上,視線余光都沒有分出半分。
爆豪聽見她語氣冷淡卻堅定地說
“我不要。”
那么簡短的字句。
爆豪雖然時常在細節(jié)處表現(xiàn)出驚人的敏銳,但卻并不是什么敏感的人,可是這句話就和之前那句讓少女自己開始感到不好意思的陳述一起,讓他無法忘記。
爆豪下意識側(cè)過腦袋看向時音,只能看到側(cè)臉。
如同她吐出那句話時的堅決果斷,此刻少女臉上也見不到半分的遲疑或是痛楚的神情。
不如說——
她是在忍。
因為眼睛的弧度下壓,表現(xiàn)著她不愉快的真實情緒,眼睫微微顫動著,那頻率有些不正常,嘴唇緊抿。
然后她又重復了一遍。
比之前的音量更低了些。
“……我就是不要。”
倔強得很。
分明只是驚鴻一瞥。
后來很久爆豪同樣無法弄清楚這件事他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注視下,將時音的表情看得那么真切,如同刻印在自己腦海中。
似乎他人生中所有的未解之謎,都是從林沼時音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