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急, ”沈令燃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反而問她, “你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么?”
她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漂亮臉蛋,如果不是沈令燃提前了解她的一切, 今天看到她這么熟練的一系列操作,肯定會以為她經(jīng)歷豐富。
但事實卻是,江春水的過往空白一片。就算剛剛簽在星典旗下那陣子,是有些危險的苗頭, 不過都被沈令燃暗中壓下去了。
所以, 沈令燃非常懷疑, 她現(xiàn)在根本不明白自己是什么狀況。
但這種事情哪里需要親身經(jīng)歷,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 都有不少相關描述,再加上江春水游離在這個圈子的邊緣已經(jīng)很久了, 耳濡目染的東西自然很多。所以,她再清楚不過了。
江春水想, 可能沈令燃是在質(zhì)疑她的專業(yè)性。實話說她這是第一次被人包.養(yǎng), 確實有點發(fā)虛, 因為根本沒有經(jīng)驗。
于是,她沉思了幾秒鐘,才再度抬起頭看著他, 認真地說:“還是明白的,要不然我跟你說說,你看行不行?”
江春水想, 這種事總是要兩個人商量著來嘛。
沈令燃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江春水“嗯”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反正除了退錢之外,什么都好說,我這人麻煩事兒不多,你忙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打擾你,不忙的時候也不會死纏爛打。”
沈令燃的臉色沉了一分。
江春水繼續(xù)說:“還有,如果你有別的新歡了,我也不會說什么,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在外面也可以低調(diào),或者干脆裝和你不熟。”
沈令燃的臉色沉了兩分。
江春水又說:“總之,我把咱倆這事兒看得明明白白的,肯定不會肖想一些有的沒的。如果有一天你結婚了,我肯定會主動離開,我確實愛錢,但底限就是不做小三。”
沈令燃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這些條理清晰且毫無感情的冷靜話語,是江春水說出來的。
曾經(jīng)他總覺得,她對他至少還是有些好感的,比如那天在車里,他主動遞給她冰袋,她當時心里是肯定有松動的,這些沈令燃都看在眼里。
怎么到了現(xiàn)在,她竟然能如此冷靜地說出這么多無情的話?難道他看錯了?
沈令燃從來都沒有對自己的判斷力產(chǎn)生過任何懷疑,但是現(xiàn)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但實際上,沈令燃真的沒有看錯。只不過江春水把自己偽裝得太好了。
再加上,她雖然對沈令燃有好感,但是這種好感的程度并不高——至少,在人民幣和沈令燃之間,現(xiàn)在的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人民幣。
對江春水來說,與其去想那些風花雪月沒著沒落的事情,不如腳踏實地地把這一個億牢牢攥住。
她很努力地討沈令燃開心,希望對方別把自己看成長了一個戀愛腦的累贅,所以才說出了這些話。
說完這些,她又小心翼翼地問他:“這樣您覺得滿意嗎?”
沈令燃抬起眼眸,涼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字一頓道:“不滿意。”
江春水:……
她絞盡腦汁地想著自己剛才哪里說得不好,生怕他一個不滿意就想退錢。
“那、那你今天……”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聲音染上了一層鼻音,有些悶悶的感覺,聽起來怪可憐的。
沈令燃有些不忍心,于是對她說:“今天我先走了。”
江春水:“……誒?”
沈令燃:“你想好了來找我,什么時候說得讓我滿意了,什么時候再進行下一步。”
說完,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然后將那個黑色的塑料袋重新扔回江春水的懷里,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就走。
他這波操作非常神奇,以至于在他離開之后,過了好幾分鐘,江春水捧著一大堆小雨傘,也沒回過神來。
等她終于從茫然中回歸現(xiàn)實之后,才意識到了對方的話是什么意思。
果然起銳的大老板不是等閑之輩,就算是潛規(guī)則旗下的女藝人,也這么謹慎小心,生怕惹禍上身。
看來覺悟不高的女藝人,都沒資格被他潛。
畢竟,現(xiàn)在的信息傳播技術這么發(fā)達,稍微有了一點點不好的傳聞,都像病毒一樣傳播得飛快。起銳的老對頭嘉瑞的老板,就是緋聞滿天飛,雖說大家都是見怪不怪,但沈令燃的風評倒是數(shù)年如一日的好。
沈令燃離開后沒多久,江春水就收到了他發(fā)過來的微信。
看到消息的時候,江春水一怔,想了好久都沒想到,她什么時候加了對方的微信。
但是消息的內(nèi)容她卻瞬間領悟了。
沈令燃:好好想讓我滿意的答案,這段時間也不許再找別人。
為了讓他方向,江春水態(tài)度良好地回了一句話。
江春水:老板您放心!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死人,職業(yè)操守杠杠的。
沈令燃:……
沈令燃:嗯。
雖然這種回答并不是他最想看到的,但他最低線的目標已經(jīng)達到了。至少,他現(xiàn)在不用再擔心,喻家那兩兄妹過來挖墻腳了。
至于江春水……
還是等她想明白了再說吧。
沈令燃天生就是那種嚴肅到了古板的性格,如果不是非她不可,沈令燃也不會有這么多的耐心,陪著她胡鬧了這么久,甚至,可能還要胡扯更久。
要是這種不正當?shù)男袨樽屔蚓牌街懒耍烙嬁隙ㄒ曳ㄋ藕颍活D毒打總是再所難免。就連沈令燃自己都覺得這種事不正經(jīng)過頭了。
他是那種對待感情很認真的性格,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要執(zhí)著地一起走完一生。而作為相伴一生的開端,沈令燃還是不希望是以這種不清不楚的方式開始,所以他只能先把她圈進自己的領地,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在商場上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沈大總裁,今天也依然被無望的戀愛所困擾著。
這真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古語有云:出來混遲早要還。
江春水把沈令燃搞得這么憂傷,她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
處理完了外婆的喪事之后,江春水空出來了好幾天的時間,終于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到了新家。
雖然她總覺得,外婆的房子和剩下的一些首飾,都留給了蘇莫宇這個渣男,有些太可惜了。但為了讓自己能迅速斬斷和蘇家的關系,把自己的戶籍從蘇家遷出來,又從蘇莫宇手里拿回自己的身份證原件——為了這些,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她現(xiàn)在手握巨款,沒必要跟一個賭鬼計較太多,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但是沈令燃給她的錢,她暫時還不敢花。因為他對她不滿意,一點想睡她的苗頭都沒有。
她明白,自己再有本事也干不過老板,所以他一天不睡自己,這錢她就一天都不敢花。
為了能盡早毫無心理負擔地消費,江春水在處理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就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著,該怎么討沈令燃的歡心。
正好等她忙完了之后,《光年》也正式開機了。
起銳是業(yè)內(nèi)著名的“不差錢”屬性,除了山谷、樹林等必要的自然外景,無論是古裝戲還是現(xiàn)代戲,都是公司自掏腰包搭新臺子,人力實在無法還原導演需要的場景,那就砸錢來拼后期,所以起銳所有的戲,場景都非常美,而且美得十分獨特。
《光年》也不例外。
作為一部室內(nèi)取景占了70%的職場劇,《光年》大部分的拍攝工作都在起銳的大樓里進行。這也就方便了江春水去找沈令燃。
她是個新人,副導演在安排戲目時,肯定要先按照主演的方便來,所以她的戲非常分散,通常都是早早地就來到了片場,但是只拍一場戲就下場,等到午飯后才會等到第二場戲。更要命的是,有時候她的戲都擠在了一起,從晚上八點拍到凌晨兩點都不停地連軸轉(zhuǎn)。
幸好拍戲之后她直接搬進劇組里住了,收工之后有通勤車送她,也算安全。
這樣散散忙忙的拍戲生活,江春水很快就適應了。畢竟,她可是一個能單肩扛起20斤土豆的前·沃爾瑪理貨員啊,這點辛苦都是小意思。
而她閑下來的時候,也會跟片場的其他藝人聊天,因為喻霜降對她很好,而她本人也很會說話,所以,大家很快就忘記了關璐這個插曲,接受了江春水這個新人的存在。
特別是簡嘉麗,她簡直溫柔得過分。
江春水第一次拍戲,什么都不太懂,雖然她經(jīng)常虛心地問胡月,但胡月這個人……敬業(yè)歸敬業(yè),安心歸安心,就是性格冷了點,也不太愛說話。
她總覺得胡月看她的眼神不太對,透著一種……蔑視的感覺?雖然經(jīng)紀人該做的事情,她都完成的很好,但江春水看到她的眼神,就覺得不舒服。
而簡嘉麗就不是這樣,有時候江春水還沒把不懂的問題問出來,簡嘉麗就先一步猜到了她的疑惑和難處,不著痕跡地幫她化解了尷尬,又能淺淺地點播她一下,讓她受益匪淺。
江春水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就像鄭瑾慈做的那些事讓她無法理解、無法接受,她也會為了報答對方在自己幼年時的悉心照顧,而拼盡自己的全部。所以,江春水沒過多久,就跟簡嘉麗比較熟了。
甚至比跟喻霜降還要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