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坐著沒動,從桌上的紙巾臺里抽出兩張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頭發(fā),再低頭擦了擦落在肩上的咖啡。慶幸的是咖啡店的調(diào)配咖啡量都給得很少,那杯子容量小得,一口就能喝光還嫌沒潤全嘴。
周既再抬起頭準(zhǔn)備買單去洗手間整理一下頭發(fā)時,卻看到斜前桌那女的回過頭看著他撇嘴笑了笑。
那女的跟崔子涵一個打扮。灰色絲質(zhì)襯衣,兩根領(lǐng)帶松垮而有氣質(zhì)地系在胸前,酒紅色魚尾荷葉裙,三寸高的黑色紅底高跟鞋,同樣的栗色大波浪。不過崔子涵那是真成熟,面前這個么,童顏□□,倒是比崔子涵有看頭,但是德性么……
周既心里低咒一聲,沒搭理沈來,只疑惑進(jìn)來時怎么沒看見她。
這可真是陰差陽錯,周既進(jìn)來時,店員正在給沈來點單,恰好擋住了他的視線,等店員走了后,沈來又是背對著周既的,他的心思也沒在打望咖啡館的美人上,自然就沒留心。
“你認(rèn)識那男的?”坐在沈來對面的楚鈞問。
沈來看了自己的相親對象楚鈞一眼,語氣頗為不屑地道:“前夫。”
楚鈞愣了愣,然后笑道:“剛才正盤算著怎么開口問你離婚的原因才不失禮,現(xiàn)在可好了,不用問是誰的問題了。”
沈來也笑了,只是笑意沒達(dá)眼底。江城是個大都會,她回來已經(jīng)一年多了,都沒遇到過周既,沒想到兩人卻同時在這咖啡吧里相親,還真是夠巧的。
周既躲了他媽高行芬兩個禮拜,最后還是他爸給他電話,他才回周家的。
一進(jìn)門,高行芬就橫挑眉毛豎挑眼道:“周既,你能耐啊,你以前跟來來是怎么分的你忘啦?你哭著求我去勸來來的事兒也忘了?”
“你提她做什么?”周既黑了臉道,又補了句,“再說我什么時候哭著求著讓你去勸她了?”
高行芬有心再嘲諷幾句,不過畢竟是自己兒子,還是得給面子的,她也不糾結(jié)過去的事,只著眼現(xiàn)在。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你對人崔小姐都說什么了?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怎么就養(yǎng)出你這么個東西來?那樣的話你也好意思到處去說啊?”高行芬提高嗓門兒道。
周既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車鑰匙道:“這年頭說實話反而有罪了啦?”
高行芬指著周既的鼻子氣得直哆嗦。
周既走上前攬住高行芬的肩膀道:“媽,你消消氣,你要是不逼著我相親,我能出此下策嗎?你著什么急啊,指不定過幾天就有你孫子上門認(rèn)親了。”
高行芬看周既直到現(xiàn)在都還吊兒郎當(dāng)?shù)模词志鸵话驼婆脑谒绨蛏希巴冕套樱媸菤馑牢伊耍氵@說的是什么話啊?我是逼你嗎?你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紀(jì)了。”
周既道:“我這不還是兔崽子嗎?年紀(jì)怎么就大了?”
高行芬一個沒忍住地笑了聲,旋即又沉下臉,不過破了功之后再唬人就不管用了,高行芬給周既洗了個蘋果,看著他叼在嘴里才低聲道:“前幾天我看到來來了,她回國啦?”
周既咬了一口嘎嘣脆的蘋果,不耐地挑眉道:“你又提她做什么?”
高行芬道:“嘿,你這怎么回事兒啊?當(dāng)初離婚錯的是你,你自己做得不夠好,求不到來來原諒,怎么現(xiàn)在還不許人提了啊?”
周既把蘋果往垃圾桶里一扔站起身,“公司還有事兒,走啦。”
高行芬追在周既身后喊道:“兔崽子,你公司不是賣了嗎?你爸還沒到家你就走啊?”
周既頭也不回地?fù)P了揚手里的車鑰匙道:“前一個公司賣了,還不興再開一個啊?”周既邊走邊感嘆,看來男人還是得有事業(yè),不然連找個不回家聽他媽碎碎念的借口都沒有了。
晚上因為打算在家吃飯,所以周既把所有應(yīng)酬都推了,現(xiàn)在從家里落荒而逃,已經(jīng)是飯點兒了也約不到人,正打算回自己那兒,結(jié)果郭小茵又發(fā)了微信過來,“吃飯了嗎?做了你喜歡的小炒脆筍。”
飯總和欲連在一塊兒,周既忙了一個禮拜,周末自然也想消遣一下,索性調(diào)轉(zhuǎn)車頭去了郭小茵租的房子。
一室一廳的格局,倒也避免了有室友的尷尬。
第二天早晨起床,郭小茵忙前忙后地伺候周既的早飯,小米粥養(yǎng)胃,青菜富含纖維素,還早起下樓買了鍋貼,用平底鍋煎了免得冷,另外還有她自己在冰箱里腌制的酸辣蘿卜條,開胃下飯。
周既飽足地擦了擦嘴,“送你件禮物,想要什么?”
原本挺好的氛圍,就被他這句話給攪和了。郭小茵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斂去,認(rèn)真地看著周既,語氣幽幽地道:“我跟你在一起不是為了你的錢。”
“要錢沒關(guān)系,要人才嚇人。”周既痞痞地笑道。
郭小茵知道自己段位低,肯定收服不了周既這種妖孽,可是想要放棄卻不甘心,總抱著愚公移山的僥幸,希望能搬開他心里的石頭。
從郭小茵家里出去,周既幾乎也是落荒而逃,再次提醒自己這地兒不能再來了,哪怕郭小茵準(zhǔn)備的早飯再合他口味也不行。他其實沒開玩笑,要人實在太恐怖了。
周既一邊開車一邊給秘書南婷打了個電話,讓她去卡地亞買個鐲子,強(qiáng)調(diào)不要加鉆的,給郭小茵快遞過去。
說不得還是郭小茵虧了,周既連給那再就業(yè)的堯嬈一晚上都轉(zhuǎn)了五萬,到她這兒可不止一個晚上了,還加了那么多頓早飯,而那個鐲子不鑲鉆的才不過四萬多。可見女人“不要錢而要人”是最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