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徐柔嘉親昵的招呼,周岐只給了她一個淡漠的眼神。
徐柔嘉忽然體會到了陸宜蘭在周家三姐妹面前的感受。
她有點下不來臺,才鼓起的志氣瞬間被周岐的冷眼澆滅。
來日方長,容她先緩緩再說吧。
努力維持笑容,徐柔嘉轉而對陸定道:“哥哥,我們先回去了,等你有空回小月居咱們再聊。”
陸定看眼周岐,點點頭。
徐柔嘉便牽著陸宜蘭走了,陸宜蘭頻頻回頭,卻只看見周岐挺拔的背影。
.
夜幕降臨,徐柔嘉鉆進被窩,如意吉祥掩好帳子就退出去了。
徐柔嘉睡不著,對著黑漆漆的床頂想事情。
想要得到周岐的信賴,她就得先與周岐打好交道,但周岐冷冰冰的,勢必要她主動去討好。這兩輩子,除了哄長輩們開心,徐柔嘉可從未主動取悅過誰,想想要去貼周岐的冷臉,徐柔嘉還真是不太甘心。
然而答應外祖母的事,不甘心也得去做,萬幸她現(xiàn)在只是個七歲的孩子,真遇到尷尬或下不來臺的情況,她還可以裝傻裝糊涂!
想通了,徐柔嘉閉上眼睛,慢慢入睡。
第二天,徐柔嘉、陸宜蘭就要去槐園念書了。槐園是淳王府內一處清幽僻靜的院落,分成前后堂,前堂給少爺們用,后堂是姑娘們的地盤,下課的時間兄弟姐妹們可以一起去院子里散散步談談心。
侄女們要出門了,陸氏分別送了姐妹倆一人一個小食匣,里面都裝了四塊兒豆沙糕。
“讀書很辛苦,餓的時候墊墊肚子。”陸氏慈愛地交待道。
徐柔嘉、陸宜蘭齊聲道謝。
陸氏笑瞇瞇地將姐妹倆送到小月居門口。
徐柔嘉離開之前,再三叮囑陸氏:“姑姑不要再親自干活了,我想姑姑一直都漂漂亮亮的。”
得了郡主的身份,陸氏是否受寵與徐柔嘉幾乎沒什么關系了,但徐柔嘉覺得,女人保養(yǎng)的好自己看著也舒心,陸氏那樣的容貌,何必太辛苦,如果陸氏真的喜歡做農活,偶爾做做就行,沒必要事事親為。
女娃娃小小年紀反而要操心她,陸氏哭笑不得,捏捏徐柔嘉的臉蛋道:“好好好,姑姑都聽阿桃的。”
徐柔嘉不太信她,要秋菊替她看著。
“你還越說越多了,快走吧!”陸氏佯裝不耐煩地將小侄女推了出去。
徐柔嘉這才與陸宜蘭并肩出發(fā)了。
槐園,徐柔嘉兩人來的早,周萱三姐妹都沒到呢。
徐柔嘉選了個臨窗的位子,放好文房四寶,忽然發(fā)現(xiàn)旁邊的陸宜蘭還沒開始收拾,咬著嘴唇盯著門口不知道在看什么。徐柔嘉奇怪,伸手在陸宜蘭面前晃了晃:“姐姐?”
陸宜蘭臉一紅,解釋道:“剛剛我看見哥哥他們了,好久沒與哥哥說話,我想過去瞧瞧。”
她把徐柔嘉當孩子糊弄,徐柔嘉看著陸宜蘭羞紅的臉,哪里猜不到陸宜蘭真正想見的是誰?平心而論,周岐身份尊貴相貌俊美,陸宜蘭對親表哥動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周岐連親生母親都嫌棄,又怎會喜歡出身低微的表妹?
現(xiàn)在姐妹倆的關系改善了,徐柔嘉不希望陸宜蘭越陷越深,可她此時的年紀太小,真與陸宜蘭談感情,陸宜蘭肯定會覺得奇怪。而且吧,感情這回事也沒法說,舅舅都有喜歡陸氏的時候,說不定周岐也號這口呢?
徐柔嘉決定作壁上觀,暫且不攙和。
“姐姐去吧,我有點困,趁先生來之前再趴會兒。”徐柔嘉打個哈欠道,她是真的困。
陸宜蘭卻不讓她睡,拉著她道:“你隨我一起去。”
徐柔嘉剛想拒絕,瞥見旁邊擺著的食盒,她心中一動,改口道:“好,姑姑給的豆沙糕我吃不完,正好分哥哥他們嘗嘗。”
陸宜蘭一聽,馬上按住徐柔嘉的手,笑道:“你的這盒留著咱們倆吃,拿姐姐的那盒吧。”
徐柔嘉眨眨眼睛,明白了,陸宜蘭是想親自分糕點給周岐。
徐柔嘉也是這么計劃的,只是兩人動機不同。
算了,先讓陸宜蘭一回。
徐柔嘉乖乖地放下自己的食盒,跟在陸宜蘭旁邊往前堂去了。
淳王府一共四位爺,世子周峣年滿十八,已經開始當差了,只剩二爺、三爺、四爺還在讀書。徐柔嘉繞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堂主位坐著兩個華服少年,周岐坐在左邊第二排,坐右邊相同位置的是她的三表哥周峪。
徐柔嘉皺了皺眉。
說實話,王府里的四個表哥,徐柔嘉最有好感的是溫潤如玉的大表哥周峣。剩下三個表哥,二表哥周峻風流成性,乃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三表哥周峪陰森森的,像一條毒蛇隨時可能咬人一口。四表哥周岐……那就是個冰疙瘩,正常人都不會太想理他。
“你們怎么來了?”陸定與周峪的伴讀都坐在最后一排,看見兩個妹妹,陸定立即趕了出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徐柔嘉。干妹妹進宮那么久,陸定有很多話想問妹妹。
徐柔嘉笑笑,示意陸宜蘭開口。
陸宜蘭的目光早繞過哥哥飄向里面的周岐了,只是到了此刻,她好緊張。
“這是什么?”陸定終于注意到妹妹手里的食匣了。
陸宜蘭下意識地回答:“姑姑做了豆沙糕,哥哥拿進去給表哥嘗嘗吧?”
原來如此,陸定笑了,剛要接,旁邊突然探出來兩只小手,一下子就把食匣搶走了。
陸定、陸宜蘭同時看向徐柔嘉。
徐柔嘉真是恨鐵不成鋼啊,她猶豫了下才把與周岐套近乎的機會讓給了陸宜蘭,沒想到陸宜蘭竟然如此膽小,根本不敢走到周岐面前,如果讓陸定送糕點進去,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次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