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屋外夜空中的煙花綻放的絢爛繽紛,一束又接著一束,好不熱鬧。
宛陵坐在臨窗邊,頭微微斜靠著有些蛻皮的沙發(fā)上,她透過鐵窗,神情木然的看著夜空,煙花瞬間的璀璨后,最終化為灰燼,隨風逝去。
寒夜的風透過窗縫鉆了進來,出租屋里只有宛陵一個人,甚為冷清。
她身上穿著的舊襖,年頭似乎很久了,或許是洗的次數(shù)多了,衣角邊的線頭已經(jīng)被揉搓的有些斷開了。
宛陵攏了下耳邊的碎發(fā),昏黃的燈光灑在她的臉頰上,似乎染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只是,她臉色青黃,精神枯槁,目光呆滯,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窩也有些許的下陷,很顯然的精神不濟。
“吱”的一聲,木板門被人給推開了,是住在隔壁的李嬸,她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水餃走到她的床榻邊。
“嬸剛給你煮的水餃,還是熱乎乎的,趕緊吃。”張嬸將手里的碗遞了過來,陳宛陵慢慢接住。
“謝謝嬸了。”
“跟嬸有什么好客氣的!”
這些年,給予她最多幫助的人,就是隔壁的李叔和李嬸。
兩個老人家如今都七十來歲,對待隔壁鄰居都很隨和熱情。
“小陳,大過年的,沒事可以出去逛逛走走啊!整天待在屋子里,人弄的沒有一點精神氣。”
“等過兩天,天氣好些了,我就出去走走。”聽了張嬸的話后,陳宛陵下意識的朝她笑了下,只是聲音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的。
“這才對嘛,多出去走走逛逛的,對你的身體也好……主要還是你身子太弱了,好了,大過年的,咱不說這些話了。”
“嗯。”
“嬸家里還有三個孩子,不能多說了,嬸要先回去了,等會兒有空可以來嬸家串串門子。”
“好的,嬸,不過今天不了,感覺有些累。”
“也好,看你臉上都沒什么血色,今晚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嗯。”
“吱呀”的一聲,有些破舊的木板門被人給合上了,屋里又只剩下了宛陵一個人。
“喵……”屋外傳來幾聲貓叫聲,很快便消失了。
最近,陳宛陵常會回想起過去的事情,她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愛上那個人的呢?
她第一次見到周青的情景,那是個冬天,天很冷。
放學的路上,寒風呼呼的刮著,天空還在下著雪,她的手被凍得通紅。
宛陵走在回家的街道上,旁邊的學生們都是三三倆倆,湊成一堆,唯有她,只有一人。
這樣子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很久了,久到,仿佛她,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樣的寂寞。
可是,她知道,她不喜歡,一點兒也不喜歡。
陳宛陵不知道同學們?yōu)楹斡憛捤懦馑@些日子她陷進了孤立無援的地步。
走在路上,寒風刺骨,她只覺得冷極了,不只是她的身體,還有心。
她很希望有一天……
而恰好,就是這么一天,她遇到了他。
“你的手好冷啊!二呆。”周青握著宛陵的手,將她的手揣進他的口袋里。
宛陵回過頭,抬眼看他,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的目光里,只余眼前的她。
周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牽錯了人,他對著宛陵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他長的挺高,一米八的個子,那天他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羽絨服,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是好看,仿若春暖花開一般。
看向他的時候,宛陵只見得他眉眼間,仿佛有點眼熟。
“對不起,我,我好像認錯了。”
“沒關(guān)系。”宛陵將她的手從他口袋里掏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當時她的心跳的有多快。
后來,宛陵每當想起周青握著她手的畫面時,她都會不自覺的笑起來。
十五歲這個年紀,正是她情竇初開的時刻,因為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溫暖的關(guān)懷,宛陵就動心了。
因此后來,她去了他所在的城市上學,選擇了他所選的專業(yè)學習,她一直很努力的,很努力的,只是想慢慢的縮短他們間的距離。
她喜歡周青,真的喜歡了很久,很久。
只是宛陵一直沒敢說出口,她怕求而不得,反而讓他厭惡了她。
可惜,事情不能如宛陵所愿,周青還是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她叫林伊,是他的大學校友,和她結(jié)了婚,有了屬于他們的家庭。
他們走在一起,盡管宛陵心底里十分不愿承認,卻又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是珠聯(lián)璧合,十分般配。
沒過不久,她便嫁給了周衡,周青的弟弟。
后來的生活里,每當看到周青和林伊間親密的舉動時,陳宛陵便覺得剜心的痛。
她見不得雪夜時周青牽著她手的畫面,她見不得陽光下他們倆人并立而行的畫面,她更見不得周青對她溫柔言語,她低頭淺笑的畫面。
紙是包不住火的,林伊后來察覺到了她的心思,她質(zhì)問陳宛陵,詢問她真相。
因為嫉妒,陳宛陵將她心里所想的一切都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