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第五房姨太太?
聽了這話,小尛子立時懵圈了。
一個黃花閨女,做人家的姨太太也就罷了,怎么還是第五房姨太太?那個該死的男人娶這么多老婆干什么?照這么說,小芹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就幾乎沒有了呀!
接下來,他翻來覆去地琢磨這些事,幾乎沒怎么說話。
離城不到十里,他看到了那個等在路邊接親的男人,一個五十多歲、須發(fā)皆白的老頭。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身上披紅掛彩,怎么看怎么滑稽。
看到這個男人,小尛子心里又是一沉。一個花枝般的女子,嫁給一個喜歡娶小老婆的年輕男子倒也罷了,嫁給這么一個老頭,著實悲催得很,小芹的命真苦!
他騎在花錦上,一邊琢磨著這些心事,一邊盯著那個老男人。
老男人看到小尛子座下的花錦,稍稍愣了一下神,又沖著谷小乙等人一點頭,旋即騎著馬往回走。他一言不發(fā),似乎對送親的這些人都沒怎么瞧得上。
小尛子由不得再次腹誹起來。
谷小乙等人卻不管老男人的態(tài)度,盡起自己的本分,齊齊吹打起來,一行人在歡快的樂曲聲中前行。
吹打聲吸引了一些閑人,他們紛紛來到路邊看熱鬧,一則指著那個老男人嘁嘁喳喳地議論,二則好奇地觀望小尛子座下的花錦。
那花錦被這么多人觀賞,似乎很是得意,不時仰起脖子咕咕咕地叫上幾聲。
進入城里,看熱鬧的人更多了,送親的隊伍里居然有一只花錦,這讓他們十分好奇,一邊看一邊交頭接耳地議論。一些人似乎認識那個騎在馬上的老男人,紛紛向他道喜,老男人則含笑點頭回應。
七拐八繞,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大院,里頭早已掛好了喜慶的紅燈籠,男男女女來來回回地奔忙著。
從大門往里走了四五進院落,花轎落地,一個頭上插著花、臉上抹著粉的富態(tài)婦人將小芹從花轎里攙出來,一口一個五姨娘地叫著,攙進正面的廳堂。
這里早已擺設好了香案,老男人進來,跟小芹并肩站在一起,聽從執(zhí)事的號令,開始拜堂成親。拜過堂,又有撒花、散喜之類的繁雜儀式,小尛子盡管打算看看稀奇,卻忍受不了這里的煩亂和哄鬧,只索出去,跟谷小乙等人站在一旁閑談。
鼓搗完這些儀式,執(zhí)事便招呼諸般人等入席吃酒。
小尛子等送親的跟谷小乙等迎親的坐在一桌,默默地吃完飯,便離開了小芹的夫家。
他有意跟小芹道個別,卻終究沒敢進入小芹所在的房間。
安安穩(wěn)穩(wěn)地把小芹送到夫家,看到她跟老男人拜堂成親,也算盡了該盡的義務,這么走了,他心里倒沒什么不安。
從大院里出來,谷小乙說道:“小兄弟,你們要是沒地方去,不妨暫且去我那里安歇。”
小尛子本來想跟谷小乙客氣客氣,可是想到自己在城里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只好爽利答應了。
無論如何,在谷小乙那里暫時落腳,總比沒處落腳強。他有章寬仁奉送的盤纏,用章寬仁的話說,那叫程儀或者贐儀,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最終在外頭待多長時間,能省一些就省一些為好。
騎著花錦跟著谷小乙來到城西,他看到這里的房屋非常破舊,街面上也臟兮兮的,遠沒有城里清爽,甚至比不上章家村清爽。
“小兄弟,你都看到了,這里就是個窮人窩子,住的都是下苦的人。”谷小乙板著臉說道,“你也是落難窮苦之人,應該不嫌棄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