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隊長不但在家里當家做主,說夸張點他就是整個大隊的“土皇帝”啊,只要把他哄高興,換個輕松自在蹭工分的工作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別指望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能有多少高尚情操,葉舒華一點不覺得開后門是多大的事,就看隊長父親愿不愿意為她破例而已。
于是剛開始那幾天,葉舒華越是在食堂累得半死不活,回到家就越積極的在隊長父親面前扮小棉襖,當年騙她爸要零花錢都沒這么努力過。
皇天不負有心人,葉舒華很快發(fā)現(xiàn)了大公無私的葉隊長的“弱點”。
葉隊長祖上代代貧農(nóng),唯獨他有顆做知識分子的心。在這個年代,葉隊長讀都到了初中畢業(yè),成了隊里最有學(xué)問的人之一,據(jù)說他當年當選隊長也是因為文化程度高、隊里的人都尊敬他。
有了自己這個活生生的例子,葉隊長也非常重視子女的教育,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五個子女都被他送去讀書了。
除了葉大姐實在不愛學(xué)習,葉小妹和她大哥二哥都念到了初中畢業(yè),葉三哥這個最讓王翠芬自豪的兒子就更出息了,居然念完了高中,葉隊長能量不夠、無法幫兒子爭取進工農(nóng)兵大學(xué),卻把他送進了縣紡織廠當學(xué)徒工。
雖然葉三哥轉(zhuǎn)正遙遙無期,但是作為第一個進城吃鐵飯碗的人,依然得到了整個大隊的羨慕,最有出息的葉三哥也再次證明了葉隊長的信念,多讀書不是沒有用。
直到現(xiàn)在,葉隊長依然保持著讀書看報的好習慣,偶爾收工早,就在家攤開桌子練練字,硬筆練完寫軟筆,整個一老干部做派。
可惜最像葉隊長的葉三哥在城里,只能每個月回來住一天,而子女都是被葉隊長逼著學(xué)習的,大家都對讀書不感興趣,大部分時候就只有葉隊長一個人練字看報了。
這也正好給了葉舒華投其所好的機會。
葉舒華也不是一生下來就不學(xué)無術(shù),她父母都是八十年代的大學(xué)生,留給她的基因還是不錯的。
小時候父母都不管,她跟著爺爺生活,老爺子能在這個年代培養(yǎng)出一個大學(xué)生,可見他跟葉隊長也差不多,都是愛讀書、老干部做派,葉舒華從小跟著爺爺下棋練字,也練出了一手好書法。
升高中那年爺爺去世,正在中二期的葉舒華無人看管,變成一匹脫韁的野馬,從此性情大變,小時候?qū)W的那些東西全都扔了,唯獨沒有扔的就是書法,有時候想老爺子了,就攤開紙筆練練字,所以這就成了她僅剩不多的特長。
想要討好隊長父親,就得投其所好,葉舒華確定葉隊長就喜歡文化人、連帶著對那些知青都愛屋及烏后,就決定行動了,某天“不經(jīng)意”的在隊長父親面前露了一手、讓他看到了她那筆好字葉舒華能這么操作也是試探過的,葉隊長是傳統(tǒng)大家長,除了葉三哥還能和他聊聊家國大事,其他兒女跟這位隊長父親都不怎么親近,葉隊長也就無從知曉葉小妹的字跡。
按道理,王翠芬同志這么關(guān)心女兒,應(yīng)該看得出筆跡不同,可惜她自己大字不識一個,所以葉舒華很容易就蒙混過關(guān)了。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葉隊長對葉舒華的字果然“驚為天人”,先還因為葉舒華裝病騙吃余怒未消、而對她橫眉冷對的臉,瞬間就變得和顏悅色多了,在聽她說“初中畢業(yè)后才明白讀書不易,有空就私底下練字”的勵志故事后,對好吃懶做的小閨女更是立刻改觀。
愛學(xué)習的人怎么會好吃懶做呢葉隊長于是接受了王翠芬同志的理由,肯定是孩子長身體飯量變大了,這是身體原因,也不能完全怪她貪吃。
發(fā)現(xiàn)葉舒華字寫得好以后,葉隊長便物盡其用,經(jīng)常喊她過去幫她寫報告什么的,以前能有此“殊榮”的只有葉三哥,葉隊長此舉也標志著葉舒華成了除葉三哥以外、最討隊長父親歡心的孩子了。
葉舒華剛開始還挺高興,自認為計劃通,再裝幾天就可以求隊長父親給她換崗位了,直到有一天她腦子那根弦回來了,從葉小妹的記憶里得知搶收季才開大鍋飯、吃到這個月底食堂就散了的事實。
這特么跟書里寫的不一樣啊,葉舒華整個人都懵了。因為按照事實,她只需要老老實實在食堂干幾天,等食堂解散她又可以回家吃白飯了,真換了工作那才準備干到老吧
所以她那些天上躥下跳都是為了什么
葉舒華犯了蠢,現(xiàn)在隊長父親喊她去寫報告,她便有些消極怠工了。
就像上輩子問爸媽拿了支票就消失、缺錢了才找他們一樣,葉舒華從不掩飾她的功利。
不過葉舒華不樂意,最疼愛的小閨女得到她爹的重視,王翠芬同志卻表示很欣慰,鼓勵的拍了拍葉舒華的肩“去幫下你爹,寫完娘給你煮雞蛋羹吃。”
葉舒華下床干活后,也標志著她養(yǎng)病結(jié)束,不能再奢侈的每天吃一顆雞蛋,雖然王翠芬同志還是會偷偷投喂她,但是葉舒華從來沒做個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心里還是不大高興的,如今聽到老母親光明正大說要煮雞蛋給她吃,葉舒華這才高興起來,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葉隊長身邊。
“坐這里。”葉隊長沒對王翠芬同志的話發(fā)表任何意見,而是把凳子讓出來,和顏悅色的站在葉舒華身后看她寫字。
全家人便知道葉隊長這是默認了。
王翠芬小勝一局,不著痕跡的瞥了兩個兒媳婦一眼,便得意的去廚房煮雞蛋了。
葉大嫂和葉二嫂此時也只能訕笑,早上那搶雞蛋的氣勢是萬不敢當著葉隊長的面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