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卓稚把熱氣騰騰的泡面端上了桌。
別墅的餐廳很豪華,大理石鑲金邊的長桌上就擺了這一碗面,看著孤獨又詭異。
卓稚將筷子遞給黎秦越,催促道“快吃快吃,趁熱吃。”
黎秦越覺得自己腦袋大概是秀逗了,真就接過筷子抄起一口。
面煮的還不錯,不軟不硬挺勁道。
卓稚趴在桌子對面盯著她,挺開心的模樣“我還加了根香腸。”
黎秦越撿出塊薄薄的香腸片,扔進了嘴里。
卓稚問她“吃慣了山珍海味,來點這種平民食物,是不是還挺獨特的”
黎秦越咧嘴笑了笑“我吃過一個月的泡面。”
“誒”卓稚愣了愣。
“出去玩,當?shù)厥澄餂]法吃。”黎秦越簡單解釋。
“哦。”卓稚頓了頓道,“以后有我在,不會沒法吃。”
黎秦越抬眼看她,卓稚拍胸脯保證“我會做飯,還會就地取材做飯。”
“這個”黎秦越指了指面前的碗。
“這個是我自己帶的。”卓稚道,“你們這里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牌子的。”
“沒有。”黎秦越低頭繼續(xù)吃面,“太便宜了。”
時針過了十二點以后,黎秦越放下了筷子“說吧,壞事是什么”
她的態(tài)度平和又淡定,卓稚于是沒有隱瞞,將聽到的話除去難聽的字眼,一五一十地說了。
“哦。”黎秦越扔掉了擦手的濕巾,情緒沒什么波動,“看見是誰了嗎”
卓稚從兜里掏出了個翻蓋手機,打開了放到黎秦越面前。
黎秦越這下倒是笑了,拿起手機前后左右瞅了瞅“古董啊。”
“質量可好了。”卓稚有些臉紅,“我?guī)煾杆臀业纳斩Y物。”
“嗯。”黎秦越看到了照片,像素不高,但拍得很清晰,所以一眼就能認出是誰。
她把手機遞回給卓稚,總結道“知道了。”
卓稚看著她,黎秦越起身伸了個懶腰,拉出漂亮的身體曲線“我困了,去睡了,謝謝你的面。”
卓稚站起身“碗不洗啊”
“想洗你洗,不想洗扔掉就好。”黎秦越的語調和她的中心思想一樣懶。
“我洗。”卓稚是個勤儉節(jié)約的好寶寶。
黎秦越?jīng)]再理她,慢悠悠往樓上走,踏上樓梯時,卓稚終于忍不住,問道“就這樣啊”
“哪樣”黎秦越偏頭問她。
“那件壞事。”卓稚皺著眉頭,“你不打算追究嗎”
“我身邊這種人多了。”黎秦越看著她,意味深長,“誰要是不算計我,我還有些不安心呢。”
“那為什么要和那些人來往”卓稚問。
“利益糾葛。說簡單點,為了賺錢。”
“世上好人多的是,為什么不和好人合作賺錢”
“人太好了賺不到錢。”黎秦越頓了頓,補充道,“賺不到大錢。”
“錢要賺到多大才能滿足”卓稚不依不饒,幾步跨到黎秦越面前,“為了那些錢,和這些壞人同流合污,甚至把自己變成壞人,值得嗎”
“你有完沒完”黎秦越真是和這破丫頭片子說不過三分鐘就得生氣,“你是來給我當保鏢的,還是來念經(jīng)的你超度我呢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是吧”
“我就是”卓稚聲音低下去,“為你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你倒是去打啊你不是挺能打的嗎你在我跟前叨叨什么呢”
“打了。”卓稚道。
“哈”黎秦越愣了愣。
“打了。”卓稚重復道,抬眼看著她,神情像做了不對的事卻理直氣壯的她侄女。
“凌夕和林海濤”黎秦越不敢相信,“那人家地盤,你怎么打的”
“我不蠢。”卓稚道,“偷偷打的。”
這山莊里面的安保質量不錯,但監(jiān)控數(shù)量嚴重不足。
這是卓稚一開始進入時就發(fā)現(xiàn)的問題,等黎秦越告訴她,裸男是買來服務的以后,卓稚就明白了,這是為了保護來這里玩的人的那些不可告人的隱私。
所以把表面對她雇主諂媚,背地里又算計又辱罵她雇主的人捶一頓,對卓稚來說,非常簡單。
簡單到當時她一點都沒猶豫,避開監(jiān)控走位,跟著兩人到了臨近車庫的地方,用兩塊從廁所順來的抹布蒙了眼,就是一陣快速出拳。
只打疼不打傷,為了防止暴露自己,還專門用了套生僻的拳法。
速戰(zhàn)速決,毫不戀戰(zhàn),等兩人哀嚎著終于扯掉眼睛上蒙著的臭布,卓稚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跑得沒影了。
這氣出得爽快,但完事了拉著行李箱往黎秦越住的地方走時,卓稚還是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問題。
這到底是黎秦越的事,她該聽她的吩咐行事,這么自作主張,大概又要惹這位陰晴不定的雇主生氣。
于是到了現(xiàn)在這一刻,實在是憋不住了,才把事情前后完完本本地交待了出來。
黎秦越在她說完后挺長一段時間里,靠著樓梯的欄桿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