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池他們走了有一陣,隔得遠,林闕把視線都黏在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孩身上,遠望著,心中忽然不是滋味,說不上來,約摸著是有些不太開心。
小男孩一直不露臉,別人看起來,從后邊看,覺得這個腰細屁股翹,是個頂好的貨色,揚倪比林闕還著急,出餿主意“要不你喊一聲”
“我喊屁。”林闕睨了他一眼,問,“有煙嗎”
揚倪沒帶煙,搖頭,林闕煩躁時就犯煙癮,心里頭不是什么滋味,跟了一陣就停下來,放棄了“算了,不追了,我他媽追什么追。”又罵自己,覺得哪里不對勁,“我有毛病吧。”
顏池找著了車,把顏格推進去,一踩油門開得飛快,車屁股后頭冒煙,吹響屁,噴了一路。
林闕見著吹屁的車尾,臉頓時黑如鍋底,躁得不行,揚倪頓覺不對,小心問道“吵架了”
“真沒有。”林闕往回走,“你還想不想吃飯了,走了。”
他邊走邊在想,顏池這他媽,到底是哪里找來的對象,先前分明是一絲動靜都沒有,幾周前還說,自己單身,沒談過戀愛,裝得副歲月靜好的模樣,私底下還不是急哄哄。
這事不能細想,林闕現(xiàn)在覺得自己就是只到了臨界值的氣球,再受點氣,內(nèi)里撐不住,就得爆炸了,但沒有道理,他又想到,他和顏池無名無分,撐死了,也就是個朋友的關(guān)系,就算所是情侶,也不過是為了誆騙顏池爸媽,他真沒立場為這種事情生氣。
說出去也不體面,丟臉。
揚倪見他臉色忽暗忽明,一時猜不透這位林少爺在想些什么,干脆閉嘴噤聲,后面氣氛這才緩和了不少,他們點完飯落了座,揚倪給林闕講“我這幾天找關(guān)系,查了點顏池的事。”
林闕覺得自己沒什么好奇的,端正了姿勢,翹了一腿,說“哦”
揚倪沒管他是什么反應(yīng),繼續(xù)說“情況比我想象得要復(fù)雜些,但也在意料之中,畢竟,豪門里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秘密事,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都能查出來。”
林闕的耳朵不自覺地豎了起來,揚倪的話直往里頭鉆。
揚倪開始講,講的也就是那些,父母離異再婚,生父沉溺工作,對他無暇顧及,于是從小跟著繼母生活,繼母對他倒是好,吃穿用度從不虧待,當是親兒子來對待,只是后頭受了不知哪個富家碎嘴婆的慫恿,害怕顏池搶了他真真親兒子的產(chǎn)業(yè),對他嚴加戒備。
“z大財務(wù)專業(yè)畢業(yè),撿了個破工作虛度光陰,那家人真的狠,暴殄天物。”揚倪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吹著里邊騰騰的熱氣,慢慢說,“我真同情顏池,他沒跟你說過這些事嗎”
“沒有。”林闕就著以前顏池的情況,隱約有些猜到大概,但如今親耳聽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心頭不是滋味,澀得慌。
他找不著煙,只能喝茶,上好的大紅袍也澀嘴,沒什么味道,喝了一口又放下,倒了碗清水入肚,壓了番苦味。
揚倪難得跟他說正經(jīng)話“你也別撐著了,早點回家,把你老婆接出來,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
林闕沒說話,揚倪之前看到他跟顏池牽手,又有一回,顏池誤穿了他的衣服,那件黑色外套,也被揚倪看得清楚,再解釋兩人沒有關(guān)系,無異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
不過他對顏池,忽然就來了那么點難以被忽視的同情。
但是要是被顏池知道自己同情的心思,大概會像是被踩了痛處一樣,氣急敗壞地指著他的鼻子罵“去你妹的,老子需要你同情嗎,管好你自己。”
林闕重新端起茶,抿了一口,用話去堵?lián)P倪喋喋不休的嘴巴,說“我知道了。”
顏池開車到一半,顏格忽然說“哥,我餓了。”
他這幅樣子就跟逃難來似的,除了張臉干凈了點,渾身上下哪里都不對勁,顏池把車停在路邊,關(guān)了敞篷,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顏格不說話,他也有耐心,一點點地等著他開口,等到最后還是顏池沒耐住,一撇腦袋,梗著脖子說“我逃出來的,從二樓跳下來,摔在草坪上,然后就過來找你了。”
顏格最后再補充“爸媽不知道,你也別告訴他們。”
這他媽的,顏池感覺氣血往腦仁沖,伸手就要打他,動了氣,身上哪兒又鬧騰,邊打邊想吐,顏格趕緊給他找紙,在旁邊不可思議道“哥,你被我氣吐了”
顏池這下真的氣得腦袋疼,頓了會說“過幾天你陪我去醫(yī)院看看。”
他說完,再去看顏格,想著嘆氣。
他弟顏格,雖然年紀小,今年上的大二,剛成年沒多久,但因著嚴苛教育的緣故,平時性子沉穩(wěn),做事多會考慮前因后果,一直都是宋阿姨和他爸的驕傲。性取向這事,顏池知道控制不了,親身經(jīng)歷,沒辦法的事,但也不至于鬧成這幅跳樓的樣子。
跳樓,摔斷腿了,傷的還是自己。
顏池舉手要打人,顏格也不退,倔得不行,親弟弟,顏池最后下不去手,心中又氣,罵他“你下次再這樣試試,不要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