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男朋友拉到身上不敢動,下一秒門就被打開, 一個看似非常有風(fēng)度的白發(fā)老者月朗風(fēng)清地站在門口——
看著他們。
阮音書急急忙忙撐著床沿站好, 憋了一會, 連說出的話都有點滾燙。
“你……你好, 有什么事嗎?”
程老頭子默然片刻, 看看阮音書,又看了看程遲,感覺自己是來干什么的都忘了。
過了會,程向民轉(zhuǎn)身往外走,很自然道:“沒什么, 你們先忙著。”
阮音書杵在那兒, 程遲皺了皺眉,繼而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同她道:“那是我爺爺。”
她抬眼,驚愕地咬了咬下唇, “真的假的?爺爺怎么突然來了?”
而且見她的第一面,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阮音書懊惱地低下頭, 每次跟他在一塊,遇到的事就沒一個正常的……
“不清楚,”程遲坐起了一點身子,“可能是聽說我快死了,來看看我吧。”
門被老頭子帶上之后, 阮音書還在猶豫要不要追上去,可是追上去了又能說點什么呢。
但很快, 似乎是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目的,老頭子又重新折了回來。
這次,為了給他們一點準(zhǔn)備時間,程向民特意敲了敲房門。
叩叩叩。
明明什么都沒說,但阮音書就是有股說不上來的不好意思,她后背上的暗火仍在徐徐燃燒,卻盡量穩(wěn)定著步伐,裝作無事發(fā)生一般地打開了門。
見到程向民的第一眼,阮音書禮貌地笑了笑:“爺爺好。”
程向民看小姑娘笑得甜,長得也精致漂亮,挺討人喜歡的,便也和善地笑了笑:“你好啊,小同學(xué)。”
程遲拿了個枕頭墊在自己腰后,說:“不是同學(xué)。”
程向民:“嗯?”
程遲:“我女朋友。”
老頭子推了推眼鏡,笑瞇瞇地看向阮音書:“猜到了。”
阮音書緋紅著臉應(yīng)了下,然后把椅子推過來:“您坐吧,我去添點熱水來。”
坐下之后,程向民看著程遲,兩手搭在拐杖上:“聽說你又打架了?”
老頭子給人的感覺和程遲給人的感覺不一樣,程向民更加和藹親切一些,是個非常標(biāo)志的摸爬滾打許久的成熟商人形象。
只是坐下來看著程遲的那一瞬,二人那股清貴的孤傲,還是有些相似。
程遲仍不是很在意:“也不是第一次打了,怎么這次來看我?”
“老何說這次挺嚴(yán)重,都推手術(shù)室了,”程老頭子咳嗽兩聲,“況且我以為,上了大學(xué),你就不會再干這種事了。”
程遲微褐色的目光看向老頭子,沒什么情緒,但又像是無聲的詢問。
程向民接著道:“大學(xué)了,成年了,也該成熟些,不要整天再想著十六七歲時候的東西。你馬上就要踏入社會,也不能整天弄這些沒用的,不是嗎?”
程遲容色淡淡:“沒想過,兄弟要我?guī)兔腿チ恕!?
老頭子問:“以后呢?等你二十來歲了還這樣?”
“哪樣?”
“小孩子心性、打架斗毆不干正事,十八歲以前你做這些我理解,但現(xiàn)在這時候了,你又撞大運上了個好大學(xué),應(yīng)該懂得珍惜這最美好的幾年。”
阮音書看他們還在聊,輕輕地拿起水壺出去了。
老頭子看一眼關(guān)好的門,又問:“從小沒見過你和哪個異性關(guān)系特好,你是真心對這姑娘?”
程遲這會有點無語:“不然呢?你不知道她有多難追,我活著的時候能追到她已經(jīng)是人間奇跡了。”
“那你更應(yīng)該好好想想未來了,”老頭子點點拐杖,“難不成以后讓她跟著你吃苦?或者每天提心吊膽在手術(shù)室外等著?你是男人,應(yīng)該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的。”
程遲:“我就差給她摘天上的星星了。”
“你要真喜歡她,應(yīng)該想想自己要怎么努力奮斗,你不是沒有能力,程遲,你只是不想干。你就知道成天打架混日子,聽過傷仲永沒有?天賦擱置太久是會生銹的。人家有你這么好的天賦早就到處求學(xué)進修跟項目了,未來一片錦繡,沒什么拿不到的。”
程少爺眉眼淡淡的,盯著某處不挪動:“但他們沒有。”
“……”
老頭子重重嘆了聲,忽而又咳嗽了起來:“我是真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還在的時候總歸是能盡力幫幫你的,你也自己想想清楚。”
……
阮音書接好水回來的時候,病房里又只剩程遲了。
“爺爺呢?”
“咳太厲害,又繼續(xù)回山里養(yǎng)病看醫(yī)生去了。”程遲道,“而且該說的話也說完了。”
阮音書小幅度頷首,試探道:“沒有說我什么吧?”
“唔,”程遲思索了一會,“說你要加油。”
“加油干什么?”
程少爺悠悠道:“加油喜歡我。”
晚上給他用毛巾擦臉的時候他似乎正在思索什么,阮音書碰到了幾下他的傷口他都毫無反應(yīng),她很快意識到,這人之前說傷口痛不讓她起來,可能是在誆她。
阮音書輕聲道:“程遲?”
他回過神:“嗯?”
少女軟軟的手指戳在他腦后:“不疼了嗎?”
程遲立刻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下就皺了眉頭,嘶了聲,倒向一邊:“痛痛痛。”
她信他才有鬼。
“你不去上表演學(xué)校真是可惜了,”阮音書氣鼓鼓把毛巾扔給他,“既然好了就自己擦。”
“我沒好,”程遲扶著后腦勺睜眼說瞎話,目光中難得帶了點無辜,聲音也放輕了,“阮阮,我好痛。”
女生剪水雙瞳輕輕眨:“是良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