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猛地睜開眼。
“醒了醒了他醒了”一個眼尖的記者, 發(fā)現(xiàn)了病房里的人動了,忽地驚叫起來。接著,一窩蜂的記者不聽勸阻,瘋狂涌入病房。
元霄望著周圍一群張著嘴,根本聽不見說話聲音的外國人, 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記憶, 還停留在飛機上。他茫然地看著這些人,抬手摸了摸臉頰。
睡著的時候, 白問霖似乎親了他的臉。
一個話筒戳到他面前來,女記者用英文飛速地發(fā)問“您作為729空難的幸存者,請問事實是否真的如同航司所說的那樣, 是天氣突變導致”
元霄終于聽見了一點聲音,卻敏感地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記者還在大聲質(zhì)問,幾個安保直接把人趕了出去,一個黑人護士憤怒地說“病人才剛剛清醒, 他需要休息”
“砰”雜音被關(guān)在門外, 元霄的耳鳴卻加劇了, 尖銳的鳴叫疼得他忍不住捂住耳朵。
幾分鐘后, 進來了幾個航空公司的負責人,其中有一位是華人, 三十多歲的模樣, 很儒雅。他們給元霄道歉, 語氣誠懇“駱先生, 遇到飛行事故, 首先是我們航司的失職,對天氣預測有誤,才間接導致了這場事故。我們愿意為此擔負全部責任,會按照法律合理賠償您的損失。”
元霄看了眼他們,又掃了眼現(xiàn)代化的高級病房,心里越來越沉,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今年是哪一年”
幾個負責人對視一眼“呃2019,駱先生,請問您需不需要呃,做個核磁共振,檢查一下腦部”
“不用了。”元霄閉上了眼。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回來。
729空難也就是他最開始飛往美國遇見的那一場飛行事故,令他穿越到了二十二年前,穿成了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同名之人。
在那個平行時空,所有一切與駱元霄相關(guān)的人、事、物,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他就那樣生活了十一年,最終在零八年,因為心臟病手術(shù)的緣故,元霄在飛往美國的航班上睡著了。
或許是睡夢中死亡,他一醒來,便回到了正確的時空,一切歸位。
那個華人還幫元霄接通了他父母的電話,說“在您昏迷的時候,我們聯(lián)系到了您的家人,只是他們沒有護照,不能來美國探望您。您打算多久回國呢我們公司會在這段時間負責您的一切生活起居。”
“再說吧。”元霄搖頭,抬頭問,“我昏迷多久了今天是幾號”
“今天是八月四號,從我們找到您算起,昏迷有兩天了,事實上,您是729航班第一個醒來的”
“四號完了完了”元霄對這個日期的記憶太深了。他直接坐了起來,彎腰開始找鞋,“我的鞋呢包呢”航司的負責人趕緊打開嶄新的名牌手提袋,從里面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是一套休閑正裝。另一個華人把書包和手機遞給他“您父母的電話接通了。”
元霄的父母,在視頻里大哭,喊兒子的名字。元霄原本慌張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他有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沒有聽見過父母的聲音了。
面對這一家人劫后余生的互訴衷腸,航司的幾個負責人全都默契地關(guān)上病房門出去了。
“不用來看我了,爸、媽,我”元霄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耳鳴不止的左耳,“我沒事,真的沒事,我身上什么傷都沒有,我過一陣子就回來了。”
“滿滿,你可別買他們航空的機票了我跟你爸都不放心換個安全點的,買頭等艙”滿滿是駱元霄的小名,他出生在元宵節(jié),“滿滿”寓意“幸福美滿、闔家團圓”。
“或者坐船回來吧坐個郵輪,飛機太不安全了”
元霄不客氣地把輸液吊針拽下來,幾滴血濺到床單上。他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飛機失事是小概率事件,我既然奇跡生還了,那肯定不會那么倒霉遇上第二次的。”
電話那頭尖叫“不要立fg”
跟父母講了一會兒電話,他忽然瞥見墻上的時鐘。
下午六點十分。
快來不及了他顧不上敘舊,從v的盒子里拿出航司賠償給他的鞋穿上,背上了自己那個歷經(jīng)空難卻完好無損的書包“媽,手機是航司的人借給我的,我手機好像摔碎了,我得先把手機還給別人了。”
元霄從病房出去,外面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一個媒體都沒有。他把手機還給那位華人負責人后,對方看他一副要外出的模樣,很不贊同“駱先生,待會兒您還需要做一個全面的檢查,我建議您不要出去。”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我趕時間”元霄根本不理會,大步邁了出去。
負責人追上來,塞給他一張名片“如果有記者糾纏您,不要回答任何問題,我們會處理所有事情。”
“謝謝。”元霄收下名片,幾乎是用奔跑的速度,出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