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站在流浪動物收容所的玻璃門外,懷里抱著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犬不,現(xiàn)在不該稱它為流浪犬了,威爾會收養(yǎng)它,他總是這么做。
身后大雨滂沱,夜色漆黑,冷風(fēng)把遺棄在地浸濕的舊報紙吹上了半空,爛報紙無助地翻飛,屋檐很窄,威爾后背的衣服快被這惱人的雨水淋透了。
他雙手抱著這只大狗狗,威爾猜它可能有牧羊犬的血統(tǒng),饑餓與流浪使它消瘦,但四肢修長,需要威爾這樣的成年男性伸出雙手才能抱住,他沒法用手推門,只能側(cè)過一點身讓左肩暴露在雨下,然后用右肩去頂玻璃門,這個動作只進(jìn)行到一半,門內(nèi)的一個女孩小跑過來幫他拉開了門。
“先生快請進(jìn)。”瑪麗看著渾身濕透的威爾略帶歉意地說。
威爾僅僅只是掃了她一眼,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是個義工,便將眼神重新放回抱著大狗的手上。
“我是這里的義工,您可以叫我瑪麗,”瑪麗用沒有涂著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自己胸前的吊牌,“您是想把這只流浪犬交給收容站么”
威爾搖了搖頭,雙手收緊了一些,這有些奇怪,懷里大狗一路上焦躁不安,幾次想要掙脫,并且差點成功了,等到威爾走進(jìn)這所流浪動物收容所,它反而逐漸平靜了下來,很多狗都不喜歡收容所或是寵物醫(yī)院的味道,就像是人不喜歡醫(yī)院的消毒水味兒一樣,那讓人感到恐慌。
“我我在路邊撿到它,它的左前腿被割傷,我沒辦法處理。”威爾沒有看向瑪麗,他知道這在社交禮節(jié)中非常不禮貌,他只是做不到。
“別擔(dān)心,它很幸運,今晚慕醫(yī)生值班,他會治好它的。”瑪麗呼了口氣,領(lǐng)著威爾走向空無一人的咨詢臺,打開了登記本,“我很高興聽到你沒說要把它留在這兒,我不得不說這個大家伙真的有點丑,就算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不怎么討人喜歡,很難有別人會愿意領(lǐng)養(yǎng)它,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得給一些沒人要的動物安樂死,那多殘忍,”她自顧自地說著,“對了,它有名字嗎”
“斯波特。”
“斯波特”瑪麗又朝著那只狗望了望,“它有斑點嗎”
“不,他沒有。”
瑪麗沒弄明白威爾的邏輯,撇撇嘴沒說什么。威爾抱著斯波特,它的長毛上濺上的泥點已經(jīng)被威爾微熱的手掌心抹花了。
“好啦,我去叫慕醫(yī)生,稍等一下。”
瑪麗跟著她所提到的慕醫(yī)生很快返回,威爾一直抱著斯波特沉默的站在原地,他隱約聽到慕醫(yī)生和瑪麗的談話,“你確定你的父母已經(jīng)來接你了”
“當(dāng)然,他們的車燈正亮著呢。”
“那快回家吧,已經(jīng)很晚了,注意安全。”
瑪麗在屋檐下?lián)伍_傘,奔向了她的父母,而慕柯也走向了威爾,“瑪麗和我說了斯波特的情況,它被割傷了對嗎r”
“格雷厄姆。”
“好的,格雷厄姆先生,介意我?guī)结t(yī)療室檢查一下嗎”慕柯注視著威爾凌亂的被雨水打濕后全部貼在額頭上的鬈發(fā),他比威爾要高一些,而后者又恰巧低著頭,慕柯能看到威爾被遮去了一半的灰藍(lán)綠色的眼珠。
被淋濕的威爾看起來格外狼狽,陳舊或者說有些老土的外衣還被斯波特蹭了一身泥漿,落在后頸處的碎發(fā)還在向下滴水,整個人像一只可憐兮兮又安靜的不行的犬類,不,不對,常見的犬類大都有一對深棕色的瞳仁,哈士奇是深藍(lán)色的,灰綠色的眼睛只能在貓咪中見到。
慕柯本來不該去注意一個陌生男性的外貌,可是威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見了威爾獨特的靈魂,帶著金光,但卻又不能忽略其中一股濃郁的黑霧,如同絲線般根根分明纏繞著威爾的靈魂。
這或許是威爾也吸引了這只附著著半片人類靈魂的流浪犬的原因之一,靈魂的異常極易將人帶入靈異鬼怪的世界,而這位格雷厄姆先生,似乎身處其中而不自知。
慕柯有點兒想知道他的全名了。
“在哪里”威爾問。
“把它給我吧,”慕柯把手伸過去,抱起了看似安靜,實則因力量壓制帶來的本能恐懼而變得僵硬的斯波特,“如果傷口過深,可能還需要縫合,這會花一點時間。如果你不著急,在等候室稍坐一下,那里有熱咖啡和果汁,還有你需要一張?zhí)鹤訂崾碌挠暌呀?jīng)開始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