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清醒過來的時候,額頭上一陣針扎似的劇痛,滿臉鮮血。
他心里卻升起一陣喜悅。
能感知到四肢存在的感覺太好了,當(dāng)了兩個多月的鬼,卡爾深深感覺到找到一具剛斷氣還保持完整的身體有多困難。
現(xiàn)在這個新軀體好像遇上了點麻煩,不過對重獲新生的卡爾來說,這不算大問題。
他微弱的動了動手指,不出所料的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被繩子緊緊綁著,四肢被拉伸大開,雙手吊過頭頂,牢牢的綁在大衣柜的四角上,雙手和雙腳已經(jīng)被勒得發(fā)麻了。
卡爾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低垂著眼簾,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具新身體叫卡爾伍德,現(xiàn)在正處于被綁架的狀態(tài)。
地上鋪著熟悉的白色小塊方磚,按照記憶,這里是卡爾家的客廳,他背后的這個沉重衣柜,裝著卡爾家兩口人的所有衣物,原本該在大臥室里擺著的,現(xiàn)在卻被推到客廳里了,正對著玄關(guān)。
大門口只要有人進來,保準(zhǔn)第一眼看到吊在衣柜上面的他。
客廳里,除了被綁著的卡爾,還有一老一年輕兩個闖進家里的綁匪,他們還是一對父子。
原本的卡爾,就是在抵抗中被綁匪砸得頭破血流斷了氣的,身體才便宜了他這只鬼。
“爸爸,還給這小子治什么傷”一道透著狠意的低沉男聲突然響起。
說話的人是兩個綁匪中年輕的那個,他染著一頭黃發(fā),一看就像混混地痞之類的角色,嗓音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急躁“我們就該直接殺了這小子讓伍德警官也嘗嘗親人慘死的感覺”
黃毛男人走近幾步,不情不愿的用毛巾捂住卡爾額上還在流血的傷口,下手沒有輕重的狠按了幾下,動作很是粗魯,像是在發(fā)泄似的。
卡爾拼命才忍住沒有痛叫出聲,嘴里堵著的毛巾也幫了他不少忙。他一動不動的垂著頭,假裝自己還昏著。
“耐心。”另外一道男聲在客廳沙發(fā)邊響起,是年長的綁匪。
年長的綁匪更加沉穩(wěn)冷靜,嗓音也渾厚一些,是一位更為克制的中年人,他有著一頭深褐色卷發(fā),眼窩深邃,看長相不是美國人。
他慢條斯理回答的說“等到晚上伍德警官下班回家,再當(dāng)著他的面虐殺他侄子這樣效果不是更好嗎今天我們倆就好好把仇報了”
說到最后一句,中年綁匪嗓音中也不免透出了陰森和咬牙切齒。
原來是上門尋仇
卡爾有些發(fā)愣。
“你說得對。”年輕綁匪被安撫住了。
中年綁匪又出聲吩咐“他快回來了,去門口守著,別出差錯。我們的伍德警官可是隨身帶著槍,必須一擊就要得手”
卡爾心里發(fā)涼,也顧不上裝昏了,猛然睜開眼看著這一幕,在心里梳理起了現(xiàn)在的情況。
殘留的記憶中,卡爾和當(dāng)警官的叔叔埃布爾住在一起。現(xiàn)在這兩個綁匪應(yīng)該是他叔叔的仇家,所以才找上門綁架了他,準(zhǔn)備拿他要挾叔叔。
情況危急,他得想個辦法才行,不然這對叔侄很快就要一起喪命了。
窗外現(xiàn)在正是傍晚時分,晚霞灑落,下班的高峰期。
對一切無知無覺的埃布爾伍德也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家了。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面相威嚴的白種男人,一頭淺褐色短發(fā)和侄子卡爾相似,兩人相貌也有三四分像,走在一起總被人當(dāng)成父子。
雖然埃布爾臉上因為常年緊繃心神辦案而過早出現(xiàn)了顯老的皺紋,鬢角花白,但他的身材少有的沒像大多同齡男士那樣發(fā)福啤酒肚。他的身上全是鍛煉出的結(jié)實肌肉,腰圍正常,加上身經(jīng)百戰(zhàn)后的干練氣質(zhì),男人站在那里就不怒自威,是位可靠的老警官。
但是今天埃布爾走到房門口的時候,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旁邊廚房窗戶的燈亮著,大門像往常一樣好好鎖著,忙了一天非常疲憊的埃布爾掏出鑰匙開了門,從門縫里泄漏出了電視機里節(jié)目的只言片語和陣陣哄笑。
這棟房子里氣氛平靜,溫馨,有家人正在等他回來一起吃飯。這是埃布爾在緊張刺激的警察生涯中每天最期待的時候。
想到侄子卡爾,他心里柔軟了不少,警惕心徹底松懈下來,放松的推開了門。
“唔唔”不同尋常的悶哼聲猛然響起。
房子里所有的燈光都開著,明晃晃的照亮了客廳中發(fā)生的事情。
他才上大學(xué)的侄子卡爾滿臉鮮血,臉色慘白而虛弱,正被五花大綁在衣柜上拼命掙扎。年輕的男孩睜大了眼睛,直直凝視著他的淺茶色眼睛在淚水氤氳中流露出恐懼和焦急的催促,見到埃布爾時掙扎的嗚咽聲猛然更大了。
埃布爾一入門就被這讓人恐懼的一幕撞進眼底,溫馨平靜的日常和鮮血淋漓的殘酷現(xiàn)實反差太過突兀強烈,讓這個老警官也在猝不及防下驚呆了一瞬間,震驚的脫口而出
“卡爾”
幾乎在同時,埃布爾就拔出了槍,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可那一瞬間的驚愣就是歹徒想要的,埃布爾左右兩邊同時傳來兩道勁風(fēng),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開了。
老警官悶哼一聲,在疼痛中猝然倒地,槍跟著掉在地上,他就此失去了意識。
不行啊。
看來不能指望埃布爾了,得再換個辦法,還好他穿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綁定著一個系統(tǒng),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看看吧。
卡爾心里嘆道,放棄了剛才的劇烈掙扎。他看著兩個男人丟下扳手和鐵鍬,把昏迷的埃布爾叔叔拖到沙發(fā)前綁好,又合力把大衣柜也轉(zhuǎn)了個角度正對著那邊,才冷笑著等人清醒過來。
“我該怎么對你呢”
年輕綁匪也約有三十多歲了,撿起埃布爾的槍過來對他比比劃劃,棕色眼睛中一片躍躍欲試的殘忍冷意,嘴里在興奮的喃喃自語,“用槍不,聲音太大了。一刀捅死太便宜他了。爸你說怎么做最好”
“怎么都行,小心點,別讓他那么快就死了,伍德警官在乎的人只有這一個小子了。”中年人聲音平淡,說出的話卻透著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