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夜色中, 葉婉清也能看到某人的眼睛仿佛被火光點燃, 陡然變得更加明亮。
扣在她腰上的大掌倏地收得更緊,男人很激動,用力得似乎想將她的身體嵌入懷中,低沉暗啞的聲音甚至帶著幾分顫音:“好!教我!”
等到這一句, 葉婉清眨了眨眼睛, 神情有幾分無辜:“可是......我也不會啊。”
“......”戈淵一臉如遭雷擊的表情。
不,不會?
那還……
葉婉清嘆了口氣, 故意逗他:“畢竟, 我也沒跟人舌吻過。我又沒有戀愛過, 只有理論知識,沒有實踐經(jīng)驗。淵哥,你能理解我的吧?”
戈淵:“......”
好有道理!但他想說點什么爭取一下,絕不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
他要那樣......要舌吻!
然而, 他只是一個可憐的年輕男人, 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煎熬, 壓根沒有應對辦法。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心急火燎地想不出好主意, 戈淵自暴自棄, 一低頭就想沖動而蠻橫吻住女人嬌嫩的唇, 落實自己惡霸名聲......然而,她含笑的聲音又壞壞的響起在他耳邊。
“不過, 我們可以一起摸索著試試呀。”
“淵哥,想嗎?”
戈淵咬牙切齒:“想!”
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報, 時候未到……
葉婉清捂著被親腫的、火辣辣刺疼的雙唇,感覺舌尖也被吮吸得發(fā)麻,算是深刻地了解到什么叫自作自受。
實在是……太過熱情的大男人就像是精力過剩的、撒起野來天王老子都害怕的哈士奇,又親又咬,不把她肺部最后一點空氣榨干凈,他根本不罷休。
一次兩次還行,好幾次之后……
她特別想把剛才那個戲弄大男人的自己給拍死!
叫你瞎撩!
“又不行了?呼吸。”戈淵意猶未盡地舔舔唇,“你緩兩分鐘,我們再試試。”
他多聰明,他都會換氣了!
“不行!”葉婉清覺得自己說話都大舌頭了,一雙水盈盈的杏眸控訴地瞪圓,纖細的手指戳上男人結(jié)實的胸膛,氣惱道,“戈淵,你……你今天要是再敢親我,之后一個月都沒得親!”
“……為什么?!”
葉婉清微笑臉:“因為我不開心。”
“那你怎么才能開心?”
“你離我遠一點,我比較開心。”
戈淵:“……”
小娘們兒為什么這么善變?明明剛才睜著一雙淚眸看他的時候那么溫軟,那么嬌嫩,那么可愛,可現(xiàn)在……好兇!都不給親!
葉婉清在外面緩了緩,感覺唇上消腫了,這才拉著垂頭喪氣的大男人往候車大廳里走。
候車大廳里燭光暖暖的,王胖子媽帶著幾人坐在地上玩牌,有水喝,有瓜子磕,笑鬧起來竟然別有一番趣味。
見葉婉清和戈淵進來,就算兩人面上看不出什么異樣,但照樣的,還是被好一番打趣。
葉婉清沒有害羞,笑著跟王胖子媽她們搭了幾句腔,倒是戈淵悄悄紅了耳朵,大貓一般走遠,在遠離這群女人的地方坐了下來。
葉婉清聊了一陣就去找他,也是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戈悅竟然也在!
小小一團的小人兒睡在另外一床褥子上,身上蓋著小被子,臉蛋紅撲撲的,小聲打著呼,睡得別提多香了。
但是……這也不好吧?
這樣睡著舒服嗎?
戈淵發(fā)現(xiàn)葉婉清盯著小家伙看,連忙抓住機會開口,順便低聲表揚自己:“這丫頭知道我們要過來陪你,鬧著一定要跟,我覺得把她一個人放家里也不好,就帶著了。不過她沒有我好,你看我現(xiàn)在都不睡覺,我陪你。”
“哦……”
葉婉清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見大男人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眼看著耳朵也要耷拉下來,頓時忍不住翹起唇角。
她伸手捏了捏大男人的大掌,然后就見他猛地看過來,一雙黑眸又亮了。
這傻男人。
“想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其實也沒多氣。
“想!”
“你剛把我嘴給親腫了,好疼……這次我就原諒你,以后再這樣,真不給你親了啊。”
“……”戈淵先是一愣,盯著她的唇看了看,仿佛在詫異為什么女人的唇那么嫩,都經(jīng)不起他的吻,而后喉結(jié)忍不住的上下滑動了一下,干澀地道,“我……我保證,下次一定親輕一點,那,那……”
“那什么?”葉婉清笑睨著他。
“明天還能親嗎?”
“……嗯。”
能親!
戈淵一瞬間心花怒放,剛才的沮喪全都不見,激動得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像是突然打了好幾升的雞血。
葉婉清:“你干什么?”
“我,我……出去走走!”
“……又去打拳?”
戈淵一下面紅耳赤:“我,我……”
“好了,你去吧。”葉婉清沒忍住笑出聲。
陰差陽錯,戈淵出去沒一會兒,汽車站里值夜的人過來了。
候車大廳里燈火通明,還有笑鬧聲,怎么著都會來人看一下,葉婉清也并沒有因此覺得意外。
她是汽車站里的熟面孔,值夜的人來了,她過去解釋了兩句,收獲了幾句叮囑,幾句安慰和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后就沒事了。
想必明天這事就會傳到很多人耳中,但也沒誰能說她葉婉清夜不歸宿,作風不正。
過了一陣,打完拳的戈淵帶著一身汗意回來,葉婉清喊住他,拿出自己的棉手帕給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被他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的傻樣逗笑,心里暖暖的。
他們這里其樂融融,有的人卻輾轉(zhuǎn)反側(cè)。
清水縣招待所。
王家夫妻白天就從牛角鎮(zhèn)趕了過來,明里暗里打聽了一天葉家的事情,晚上懶得回去,就住在這里了。
深更半夜了,趙燕沒有一點睡意,聽著身邊睡著的王強那一陣強過一陣的鼾聲就煩躁。
男人就沒幾個好東西,一點不為家里著想,不為兒子著想,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偏偏他每晚都能睡得跟死豬一樣,壓根不操心。
氣不過,她用手肘捅了捅王強:“醒醒,醒醒!”
“干什么?”王強皺著眉頭,睜開眼,又被趙燕突然打開的燈刺得把眼睛閉上,哈欠直滾,“深更半夜的不睡覺,你神經(jīng)病啊!”
“你說我神經(jīng),我還不是為了你們老王家著急?”
“又怎么了?”
“就家寶和葉婉清的婚事,你覺得能成嗎?”趙燕皺起眉頭,“雖然說葉婉清年級大了點兒,沒讀書了,看著太瘦也不是個好生養(yǎng)的,但要是她能讓家寶收心,我也勉強滿意。”
“能成不能成,你明天去問葉家不就知道了?都這時候了,還神神叨叨!”王強嘟囔一聲,翻轉(zhuǎn)身背對著趙燕,顯然沒有再討論的意思。
趙燕再推他,他直接一巴掌扇她胳膊上,聲音里也帶著火氣:“消停點!再作,老子揍死你!”
想著之前幾次被打的陰影,趙燕心驚肉跳,深深呼吸幾口氣,忍下了這股憋屈。
只是,她還是怎么也睡不著。
她的家寶今年十七,是王家的獨苗苗,從小就被當成眼珠子一般呵護著長大,是個本本分分的好孩子。如果不是那個不要臉的小賤人勾-引她的家寶,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種錯事?
小賤人肚子大了,怎么了?
就算生下了男娃娃,他們王家也只要孩子,絕對不會讓那個小賤人進門!
葉婉清生得一副狐媚子模樣,之前還跟小混混牽扯不清,年級又大了點,她是一百個不滿意這媳婦兒。
可是,再一想怎么著葉婉清也有一門好手藝,會賺錢,據(jù)說手里已經(jīng)有上千塊了。要是她能靠著那張漂亮的臉皮子收住家寶的心,讓他以后別往外去,那也不錯……
想著想著,趙燕越發(fā)堅定,明天一定要把這婚事給辦成了。
葉婉清一夜未歸,葉家人根本沒當一回事,反正之前也有這樣的情況,不是都沒出事嗎?
直到第二天葉向黨出門的時候,從別人口中聽到葉婉清在候車大廳睡了一晚上的傳聞,還聽到有人明里暗里編排葉家的話,臉色才難看起來。
“那死丫頭,簡直是把我們的臉往地上踩!”劉麗珍氣得午飯都吃不下。
葉向黨也面色鐵青,沉聲道:“你等下就去把人找回來。給她鑰匙她不要,家里有地方睡她不睡,去候車大廳瞎鬧,這算什么事?讓人看笑話!”
劉麗珍鮮少會不聽葉向黨的,可這次卻不樂意了:“我不去,我丟不起那個人!那死丫頭,現(xiàn)在根本不聽我的話了,眼里根本沒有我們做父母的!”
昨天在后勤部辦公室鬧的事,她也壓根不敢讓葉向黨知道,那事只有更丟人的。
要是那死丫頭一回來,說了出來怎么辦?
“你不去誰去?”葉向黨擰眉。
空氣安靜了一瞬,然后,兩人一致看向吃飯吃得正香的葉明珠。
葉明珠抬起頭,沒心沒肺道:“你們干嘛看著我?”
“你下午去找你姐,讓她回家。”葉向黨溫聲道,“你們姐妹從小感情就好,你小時候是你姐帶大的,她最疼你,要是你去勸,她也能聽進去一點。”
劉麗珍補充:“跟你姐好好說說,讓她不要做的事情少做,不該說的話別說!”
“行吧。”葉明珠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又趁機提要求,“爸,你給我二十塊唄!我看中一套衣服,沒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