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基本的操作, 黃摯的手在王聽云的背上蹭了好幾回。
她的臉紅彤彤的。一顆掛在樹上, 未沾塵土的紅蘋果。
黃摯不再逗她, 繼續(xù)玩自己的。
見他忙著游戲, 王聽云想偷偷注冊一個娛博號。早聽同學說了,上面誰也不認識誰,可以暢所欲言。同學就在上面吐槽了老師。
然而,注冊娛博需要手機驗證。王聽云懵了。
班上許多同學都配有手機, 可王聽云處于失聯(lián)狀態(tài)。校友群, 里面名為“王聽云”的id, 其實是王母。
王聽云生活非常規(guī)律,幾點出門,幾點回家, 王母掌握得一清二楚,她認為女兒不需要任何分心的工具。
王聽云怔怔看著電腦,關(guān)上了娛博。游戲她不懂, 聊天沒朋友。在知道無法注冊匿名id之后, 她很失落, 連一個樹洞都找不到。
她不敢在家寫日記。房門、抽屜沒有上鎖。她怕王母哪一天突然查閱。而她是萬萬不能讓母親發(fā)現(xiàn)真實想法的。
黃摯發(fā)現(xiàn), 這女孩又在發(fā)呆了。電腦屏幕的反光映在她的眼睛, 黑漆漆的眼珠子沒有一絲光芒,空洞而滄桑。
他也可笑。為什么要用滄桑這么老年的詞形容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她過分單純,只知道讀書, 比書呆子還呆。起碼他們那個叫做“書呆子”的朋友,在課余談了一場戀愛。
黃摯想起了小真。小真現(xiàn)在的慘狀, 看著和王聽云沒有直接關(guān)系。但把早戀的事捅給了小真的父親,無論小真受不受傷,多少都有影響。
只能說,王聽云是最初的導火索。
黃摯傾身,低問“發(fā)什么呆不是不高興吧”
“沒有。”王聽云看著游戲畫面,有些羨慕,“你一天有多長時間玩這個”看他嫻熟的操作,是老手了。
他說“想玩就玩。”
黃父自暴自棄,懶得管兒子了。黃父說了,兒子完成了中學時代,黃父不會再掏一分錢。假如黃摯將來去街邊乞討,黃父勉為其難,施舍十塊八塊,就算父子情誼了。
“噢。”王聽云明白了,這是和她不一樣的少年。無論是家庭還是自我,都如同天與地的差距。
黃摯又橫過手來,“我教你簡單的游戲。”
最簡單,莫過于掃雷。他講完游戲規(guī)則,把鼠標還給她。
她不作聲,獨自在玩。不一會兒,一局過關(guān)了。
這倒出乎意料,“這么快”
王聽云點頭,“和數(shù)學有關(guān)。”
“嗯。”黃摯不玩單一的游戲,他喜歡對戰(zhàn)網(wǎng)游。
王聽云就適合簡單的游戲,掃雷給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松弛了緊張的神經(jīng)。
從前的她,覺得自己是一只騾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被允許休息。
王母從小教育她,女人一定要自強。
女兒兩周歲,王母和王父離了婚,原因是王父婚外情。
王母是一個家庭主婦,離開了丈夫,日子不好過。艱難的生活讓她深有感觸。她發(fā)誓要把女兒培養(yǎng)成女強人。
王聽云不了解上一代的恩怨,只聽王母說,“你的親生父親是一個賤人。以后都不許見他。”
“嗯。”王聽云的確沒見,因為王父不曾回來過。
王聽云也沒有時間了解這些,她學習夠忙的了。
哪怕是去圖書館,王母也有嚴格的時間規(guī)定。
時鐘上到點了,王聽云說“我要走了。”放松過后,慌張仍在這是她第一次逃離圖書館。
黃摯立刻退出了游戲。
游戲里的大蝦一群人發(fā)出了哀嚎。
大蝦見色忘友啊
一條縫算了,難為他啃王聽云那塊無味肉了。
黃摯說“我送你。”
“不用了。”王聽云背起書包。
黃摯忽然伸手過去。
她怕他又來擦她的臉,站著不敢動。小紅云浮在臉頰。
他反手塞到背包的肩帶,提了起來。
她背上一輕。
他開玩笑說“這么重,把香肩壓彎了。”
王聽云雙手按著背帶,書包仍然被拿下。他深深看著她,眼里似有萬千情愫。“我送你,就到上次那顆大樹下。”
網(wǎng)吧成了王聽云的向往。
第二個星期天,她又和黃摯約在那里。她學乖了,早早戴上了外套的兜帽。
視線受阻,差點撞上停靠的一輛單車。
幾個小時的相聚時光,少年少女各自打游戲。
她掃雷。
黃摯切換了兩個大型競技網(wǎng)游,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移動,屏幕上彈出了一連串的數(shù)字。敵方的生命值嘩啦啦掉。
她明白了,為什么同學們沉迷網(wǎng)絡(luò)。她玩了一次就忘不掉了。
王聽云上網(wǎng)查了幾個網(wǎng)站,終于找到一個無需手機,僅郵箱注冊的博客。
她注冊了郵箱。
黃摯接了個電話。
她完成了注冊,將博客設(shè)成私密。
第一篇文章只有幾個字我不快樂。她設(shè)了大號字體,顏色調(diào)成紅色。
網(wǎng)管過來了。“小妹妹,不快樂就讓你的小男朋友給你快樂啊。”網(wǎng)管笑得曖昧,放下了兩瓶酸奶。
王聽云擺手說“我不是,我沒有。”說的是黃摯不是她的男朋友,同時也指酸奶不是她的。
網(wǎng)管只懂后邊那句,解釋說“這是你的小男朋友買的。咖啡、奶茶、果飲,酸奶,都比白開水有味道。”網(wǎng)管說完回到了柜臺。
男朋友這三個字要是被母親聽到,會不會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