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衍看了寧火一眼,沒說話。
他又戴上了棒球帽,低眼看手機。
海客剛剛建了一個微信群,把另一位通過初試的女孩拉進來,發(fā)了一大段的注意事項。
女孩名叫姜迎夏,大三在校生。和海客說話客客氣氣的:「謝謝海哥。」
海客:「剩下的靠你們自己了。你跟寧火有CP感,能一起上綜藝更好。」
這對男女合作過一個婚紗拍攝。寧火亦正亦邪,姜迎夏性感清純共存,兩人融合了四種氣質(zhì)的情侶風,可塑性極強。
看著海客的話,寧火望向電梯門上的倒影。
黃一衍跟誰站一起,都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氣場,全靠他這個俗人拖累才沒出家為尼。
電梯門開了,黃一衍走進去。
寧火把玩著手機,按下樓層鍵。
夫妻倆沉默地到家。
她在玄關(guān)椅坐下,慢慢解鞋帶,“我下午還要接單,吃完午飯就走。”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今天陪我,給你付誤工費。”
她愈發(fā)覺得他哪里不對勁,仰起頭。
他很高,遮住了所有光。
莫名的壓迫。她探手向墻上,正要開燈。
他轉(zhuǎn)身往里走。
她又縮了手。
寧火大剌剌走到沙發(fā),“坐。”
她安靜地過去,和他隔了一個座位。
他起身,換到她身邊。
黃一衍眼神變得詭異,問:“你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笑,傾身靠近她。她這件系帶上衣的絲帶正好垂在溝壑之中。他撿起絲帶,輕輕纏繞在指間,“老婆,我們證領(lǐng)了,房買了,夫妻手續(xù)齊了是不是?”仔細想想也不是,他還沒有帶她見家長。不過,這是小事了。
“嗯。”看在他念叨“老婆”的字眼上,她認了他這個丈夫。寧火除了懶惰,其他還好。
“我們漏了最重要的一項。”他握拳拽緊絲帶,一拉。
她猝不及防地撲向他的懷里,臉色因為驟然的吃驚泛起一抹亮白。
寧火扣上她的腰,“洞房花燭夜。”
婚后的約法三章,唯獨夫妻生活這一項,她只字不提。二人分房而睡,似乎又是一種默契。他現(xiàn)在回過神了,自己一分好處沒撈到。買車又買房,這位祖宗還整天給他擺臭臉,憑什么。
反應(yīng)過來的黃一衍雙手成拳抵在他的胸膛。
他勾唇,扣住她的手腕,再扯動絲帶,迅速地束縛住她。
“……”她不禁又飛起一記眼刀。
寧火冷冷一笑,“告訴你,我現(xiàn)在欲求不滿,火氣很大,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其他女人沒給你暖床?”她眉清眸淡。
“暖個屁。”他脾氣上來講話就粗,“這么熱的天,還是老婆好,天天給我透心涼。”說最后三個字的時候,他腮幫子鼓了下,是咬牙切齒道出的字眼。
黃一衍才剛張嘴,就被他翻了個身。
他一推,一撈。
她半跪半趴,和衣衫捆綁的雙手抵在了胸前,右臉頰壓著沙發(fā),粗糙的坐墊麻布刮摩她的臉頰。她只覺自己成了甕中王八,渾身使不上力,只能任他輕拿慢捏。她喊:“寧火!你發(fā)什么瘋?”
“這是夫妻義務(wù)。”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語,“老婆,你以為我為什么和你結(jié)婚?”
“不知道。”她發(fā)出的音節(jié)開始不穩(wěn)。這一刻的寧火,仿佛又變回了她初見的少年,壓抑如懸崖邊的黑云。
“當然是因為和你一起快活了。”男女力量懸殊,他一手壓制住她所有的掙扎,另一手隔著單薄衣衫磨蹭她的背脊,“我說了,想念婚前三個月的日子。”
那三個月……黃一衍自認倒霉。
她和寧火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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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二月十八日,是星期六。
黃一衍和寧火并非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是否周末,和兩人上不上床沒有絕對關(guān)系,就是例行一說罷了。
春雨像是情人的眼淚,絲絲縷縷,纏纏綿綿。
雨水打在黃一衍血色盡失的臉。究竟是冷,或者疼,她僵硬得分不清。
自和劉永巖分手,她眼見自己一天比一天灰敗。
從前她穿一身黑叫酷,如今成了久病不愈的病人。她想大病一場算了。無奈年輕體健,接連幾天淋雨,小病都不上門。
她好像漂浮的氣球,只盼誰來刺她一刀,讓她徹底爆炸。
黃一衍過肩的濕發(fā)蒙著一層雨霧,霧水緩緩滴落在深色風衣。她正站在出租屋門前,掏鑰匙掏了好半天。
門一開,酒氣四散。
她不自覺地屏氣。
窗簾蓋得密實,所有燈具處于關(guān)閉狀態(tài),連插座上的裝飾方燈都熄滅了。
黃一衍抬手按了大燈。
果不其然,客廳成了垃圾堆。躺在沙發(fā)上的寧火,像是撿垃圾的流浪漢。白T恤、白短褲沾滿酒漬,胡須拉扎,頭發(fā)亂成了雞窩。
沙發(fā)、茶幾放著一堆酒瓶,還有一個碎口子的玻璃樽,險險立在茶幾邊緣。
她捂住鼻子,過去把窗簾拉上,再推開窗戶。閉氣憋不住了,她走出陽臺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