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的:“自己一身泥都沒擦干凈,就別多管閑事了。”
寧火又說:“你人氣再高一點,你男朋友那臉色就跟你一模一樣了,都去北極溜圈玩。”
如今回想起來,他說的這兩句話竟然都中了。
和劉永巖一起的她,如同一座沉悶深重的笨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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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回座之后,范鷺沒再談及明望舒。他們說的還是娛樂。
海客多年的狗仔生涯,讓他擺脫不了八卦基因。
最近頻上娛博熱搜的,是五大流量之一的瞿華暉。從腿毛到胡須,從腳趾到人中,他的身體掰成了三百六十五份,一天一天掛上熱搜榜。
今天的熱搜是:心疼!蛐蛐打了一個噴嚏。
海客瀏覽完娛博,關掉APP,“瞿華暉今年爆紅啊。”
寧火認識海客久了,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海客知道瞿華暉不為人知的故事。
海客張了張嘴,側(cè)頭看到范鷺,一股氣流懸停在胸腔,鼓得他連咽口水,壓制住爆料欲望。
中途,范鷺去了洗手間。
她才走幾步遠,海客就憋不住了,“瞿華暉去年上了選秀節(jié)目,一夜爆紅。娛博的流量之爭,他拿了第一。他聰明,抓住了機遇,順風順水。幾大品牌搶著請他代言。我預測啊,年底的明星收入榜,他咻一下就竄上去了。”
寧火聽得出海客的畫外音。
“上帝安排的是福臨門,還是廁所門,不敲敲不知道嘛。”海客可以說是苦口婆心了。“你得去開門啊。上綜藝又不吃虧。最壞就跟你現(xiàn)在一樣——不溫不火。可是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幸運,放棄可惜了。”
“你自己不去。”
“我——”海客想端起火鍋朝寧火砸過去,“我有你這身材長相,我早當小鮮肉去了,還用得著天天受你的氣。”海客要嘔死了,自己長得也不像少林方丈啊,為什么遇上的盡是些淡泊名利的修行者。
不對,他也捧紅過幾個人。最火的是去年的一個中歐混血女孩,渾身上下透著惹火媚骨。她練過幾年舞蹈,他給了她一個街舞選秀的機會。她也爭氣,拿到了前十的名次。
他倒霉就倒霉在,忘了和她簽約。等想起這事,她已經(jīng)被一家公司簽走了。他隔海眺望她大紅大紫的風光,悔不當初。
某天,他遇見了她,憋不住問起這事。
她滿臉無辜:“海哥,你沒說啊,我以為你的終極夢想是成為演員呢。”
海客吼:“可我不排斥藝人經(jīng)紀啊!!!”在夢里,他還要當億萬富翁呢。
多少背井離鄉(xiāng)的夢想志士在都市大染缸俯首稱臣。他要拉著寧火一起投降。
寧火問:“有沒有不談戀愛的綜藝?”
海客又是一股氣懸停半空,“你突然這么上進,我真不適應——”他緩了過來,“其他都是明星綜藝。素人的節(jié)目只剩選秀和辯論了。你跳舞行不行?”
“不行。”最多運動跑跑步。
“唱歌呢?”海客沒好氣地再問。
“不喜歡。”
“辯論呢?”
“懶得吵。”
“那就沒戲了。”海客把飲料瓶擲在桌上,“你身邊女的來來去去那么多,泡妞不是你最擅長的嗎?用自己的優(yōu)勢上節(jié)目,這是天賜良機啊。”
寧火糾正,“是她們泡我。”
“一樣。”海客肝膽要炸了,“明星戀愛真人秀多到觀眾膩了,素人正好產(chǎn)生新鮮感。但是,誰也不想看路人臉在電視上談情說愛吧?觀眾要的是帥哥美女玩曖昧。”
寧火點頭,“明白了。”
海客眼里燃起希望,“明天上午給我答復?”
“好。”
范鷺回來,海客又終止了這個話題。
范鷺聊到一半,說朋友正在路上,說完她就溜了。沒花一分錢,大魚大肉進了肚。
海客跟著起身,“我晚上還得給丁導準備資料,也走了啊。”
最后結(jié)賬的是寧火。請海客吃飯,寧火理所當然。但是范鷺的份,他可不情愿。
最后,鄰桌的賬單也歸他管。
黃一衍道了聲謝。
“老婆客氣了。”寧火笑笑。
她略有沉思。海客剛才懊惱的聲音太大,她一句不漏,聽得清清楚楚。
過去有一段時間,明望舒和寧火吵架比較頻繁。她經(jīng)常埋怨他好吃懶做。“S市的房價這么貴,他又無一技之長,我現(xiàn)在收入比他高,將來會越來越高。他真是當小白臉當?shù)檬娣!?
這話有失偏頗。寧火有工作,薪水是比不上明望舒,但也不至于用上“小白臉”三個字。
當時,黃一衍說:“他那張臉就能賺錢。”她是陳述事實。寧火上鏡極佳,精致而不纖弱,眉目清朗,有男性化的氣概,又不覺粗曠。時下男色主義盛行,他是生對了時代。
明望舒癟嘴,故意卷起舌頭:“靠臉吃飯算什么男人。”
也正因為她這句話,和她一起時的寧火經(jīng)常不修邊幅,穿一身地攤貨,踩上拖鞋就出門。
其實,他鮮明的長相才是謀生利器。
“那個綜藝節(jié)目很適合你。”黃一衍端起一杯百香果茶。
“哪個?”寧火換到了她這桌。“哦,那個啊。談戀愛很麻煩。”
“真人秀有劇本,都是戲。”他這一年間,和誰不是戲?婚姻更是荒誕不經(jīng)。
“你想我去?”他好奇問。
“我是說適合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還是懷念我倆結(jié)婚前的日子。”
“過去的事了。”
寧火搶走那杯百香果茶,咬著她吃過的吸管說:“早知結(jié)婚后你又回北極玩,我就不求婚了。”
“我們只是互相利用,各不相欠。”這話說給他聽的同時,也給她自己。
無心無愛的婚姻,最怕一方假戲真做。眼前的男人宛若暗夜棋盤,又像萬丈懸崖。翕然燈穗是星火,也是豺狼之眼。
她不允許自己再作繭自縛。
寧火拽了拽耳朵,“老婆,我這疼啊。”
泛白的耳輪瞧不出傷口。
他又說:“言語如利箭,刺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