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去哪給你長第三只手確實已經(jīng)是謝臨式的委婉, 假如是對基地里的其他人,比如許望之類,他剛才估計會以“如果你的腦子還沒被僵尸吃掉的話”作為開口第一句話。
因為顧余和基地里的其他人比起來,年紀還小, 而且一直表現(xiàn)得很優(yōu)秀,人也比較聽話省事, 謝臨對顧余的態(tài)度本來就是有相對縱容一點。
然而也只是一點, 沒有更多了。
但現(xiàn)在謝臨知道顧余就是他小時候養(yǎng)過一段時間的小姑娘,他的這種態(tài)度就不由得產(chǎn)生了點微妙變化。
可能是某種護短心態(tài)。
雖然只是養(yǎng)了大半個夏日假期, 時間說長不長,但那段時間對謝臨來說也是比較特別的一段日子了。
以至于當謝臨面對現(xiàn)在的顧余, 每當他想開口冷淡嘲諷什么時候,總想起對方小時候用一雙清亮鹿眸注視著他的畫面, 然后嘲諷的話溜到嘴邊又不由得憋了回去。
“生日快樂。”謝臨站在門邊用沒什么起伏的公式化語氣說出這四個字,然后端著顧余之前遞給他的那份蛋糕,轉(zhuǎn)身、關(guān)門, 一氣呵成。
男人利落離開的身影似乎顯得有些冷漠,但那么大一只胖啾玩偶都擺在床上了, 顧余等謝臨一走就踢開鞋子撲上床, 樂不思蜀地抱住她早就覬覦已久但一直沒能買到的胖啾玩偶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滾累了才歇息入睡。
自從顧余生日的這一天過后,白星基地里的眾人總覺得他們從謝臨這兒感受到的差別待遇仿佛更加明顯了點,尤其當他們知道謝臨那天早出晚歸原來是去給顧余買一只已經(jīng)銷售完了的限量版玩偶的時候,某幾個人看謝臨的眼神登時就不一樣了。
愿意大老遠跑去一家店就不說了, 要買到一個早就賣完的限量版商品也得費不少功夫吧?
對方哪來這么多耐心肯做這種事情??
換了別人也許還是有可能的,但做這件事的人是謝臨,眾人怎么都覺得有點難以想象。
加上他們最近感受到的升級版差別待遇,許望在顧余開學這天終于忍不住扯住謝臨,很是委婉地提了一句:“臨哥啊,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對顧余挺上心的?”
而且對方最近對著顧余的時候,特別手下留情,毒舌嘲諷的頻率明顯比對著他們的時候要低。
一日三餐里還經(jīng)常讓顧余虎口奪食,當后者表現(xiàn)出喜歡某樣食物的時候,謝臨第二天讓私廚做的菜就會出現(xiàn)重復(fù)。
這他媽不是專門做的誰信——可能就只有不了解情況的顧余才會遲鈍地沒發(fā)覺,還美滋滋想著這道菜又出現(xiàn)了。
除了早餐以外,白星基地里每個人的剩下兩餐都是由謝臨雇傭的私廚負責,而過往幾年,私廚做的菜基本是天天不重樣。
謝臨沒說話,淡淡瞥他一眼,示意對方有什么話就直說。
“哎……我的意思就是,你這上心程度讓我們覺得有點兒不同尋常,你知道吧。”許望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到點,當他磨蹭許久覺得謝臨可能快要不耐煩的時候,終于一咬牙狠下心說,“我就是想問問,你難道對顧余……”
“我看起來像是個會喜歡未成年小姑娘的變態(tài)嗎?”沒等許望把話說完,謝臨就面無表情回應(yīng)。
許望一下子噎住。
“因為她年紀還小,我才會多上心,而且我對她好點不是應(yīng)該更符合你們的期望?”謝臨皺起眉看著對方,眼神仿佛在無聲說你們這些人怎么這么難伺候。
確實按年齡來說,顧余在謝臨這邊完全能用小姑娘這個詞來形容,前者離過年到18歲還有幾個月時間,而謝臨今年23歲了。
許望這么一想,忽然又覺得好像真是他們腦補太多。
“那今天早上顧余說陸越要幫她拿行李去學校,順便他們兩人談一談的時候,你干嘛一開口就讓顧余回絕陸越?”許望對這點還是比較糾結(jié),謝臨又不是那種會干涉別人私事的人,所以他才覺得很不尋常。
“其實客觀來講,陸越這后輩還挺優(yōu)秀的,我在世界賽打不過他,所以我承認這點。”許望說著有點無奈地撓撓頭,“陸越對顧余也算很好了吧,他把自己之前太自我的毛病改改的話,兩人不是挺般配的么。人現(xiàn)在估計就是想把小女朋友追回來,臨哥你干啥不給人機會。”
“談戀愛,影響成績。”謝臨語氣平靜,“尤其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很容易被影響心態(tài)。”
頓了頓,謝臨又補充一句:“要是真的喜歡,讓他等一等也不會怎么樣。如果等不了放棄,那也只能說明他的這種喜歡非常有限,我不給機會才好。”
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
許望聽著真信了。
不僅信了,這時的許望甚至覺得謝臨考慮非常周到,讓他不禁自我反省起來,他怎么就只知道腦補一堆有的沒的,而不知道要為自家小師妹多考慮考慮呢?
直到后來某位說出以上理由的人給他親自表演一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戲碼,許望才想起來把他今天有過的信任和反省統(tǒng)統(tǒng)扔到垃圾桶里去。
去他娘的有理有據(jù)——
都特么是假的。
L大離白星的本部基地不算遠,也就三十分鐘的車程,所以顧余今天也不急著一大早去學校報道。
行李已經(jīng)都收拾了好了,只待放到車上就能出門,顧余收拾完行李以后覺得有點無聊,想了想還是往冰場走了過去。
現(xiàn)在是快吃飯的時間了,顧余本來以為自己來到冰場應(yīng)該是一個人都看不到,卻沒想到清楚地聽見了冰刀和冰面相觸的聲音。
清晰的點冰起跳聲,清晰的落冰聲,還有滑行中無比流暢的聲音。
沒有人會在見過謝臨的滑冰以后不為之感到驚嘆,因為那是非常完美的、準確的,挑不出任何一絲瑕疵的演繹。
謝臨的四周跳被國內(nèi)外冰迷推崇為教科書般的跳躍不是沒有道理,對方的跳躍極具美感,且每次都有種游刃有余的優(yōu)雅從容。
冰上似乎就是謝臨的領(lǐng)域,沒有人能在這個地方比他更加奪目。
顧余在賽事直播或錄制視頻里看過很多次謝臨的表演,但像現(xiàn)在這樣近距離親眼看見還是第一次,然后她發(fā)現(xiàn)這兩種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近距離親眼看見,會比隔著一個屏幕看感受到更加強烈的沖擊感,比如現(xiàn)在,顧余就覺得她完全移不開放在冰上那道身影上的眼睛。
對方在冰上的身姿太過美麗,讓顧余覺得自己就像看到了……
……看到了冰上的精靈?
這似乎有點熟悉的聯(lián)想讓顧余像觸電一樣縮回原本搭放在板墻上的手,但來不及深想,冰上的人已經(jīng)結(jié)束練習,走出到冰場外邊。
離開冰場的男人不像平時一樣冷淡著那張俊美的臉,而是微微皺著眉,像是在忍耐著什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