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寡淡,帶了點調(diào)笑的意味。
桑稚聽不出他是開玩笑,還是在陳述事實。她用指腹摩挲著牛奶瓶,擺出一副了然的樣子,問他“哥哥,你是不是沒看過這兩個電影。”
段嘉許的唇角微微一彎“看過變形金剛。”
果然如此。
果然是因為無知,才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桑稚有點小驕傲。她站起來,溫吞地給他解釋“如花不是電影名,是一部香港電影里的配角,叫做”
說到這,她停了下來,一時有些想不起那個電影名“叫、叫”
半天都等不到她接下來的話,段嘉許盯著她絞盡腦汁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聲“如花這個名字還挺好聽。”
桑稚還在想名字,沒搭理他。
也不介意她的冷漠,段嘉許接著說“應(yīng)該是挺漂亮的一個姑娘”
這次桑稚不能當做沒聽見了,抬起頭,剛想反駁。下一刻,他玩味般地捏了捏她的臉,又接著說“就像小桑稚這樣的”
桑稚“”
桑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居然說,她長得像如花。
晴天霹靂
很快,段嘉許從兜里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他往四周掃了一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便利店“去那寫”
桑稚還僵在原地,沒有吭聲。
段嘉許回頭,拖著尾音道“嗯小如花怎么不說話。”
“”
還小如花
晴天螺旋霹靂
桑稚搞不懂他這是在夸她還是在諷刺她。她有些憋屈,語氣也不大高興“你不要這樣叫我,如花長得一點也不漂亮。”
“是嗎。”段嘉許挑眉,“聽起來還挺漂亮啊。”
聽到這話,桑稚仰頭盯著他。瞅見他的表情,她忽地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聯(lián)想起最開始他聽到“如花”兩字時的反應(yīng),明顯跟現(xiàn)在這副裝傻充愣的樣子完全不同。
桑稚瞬間明白了,他就是在逗著她玩。
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而后拉直唇線,默不作聲地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這小孩人小脾氣還不小。
段嘉許笑了兩聲,慢條斯理地跟了上去。
這家便利店的空間不算小。除了販賣各種商品之外,還在收銀臺旁邊架了一個機器,賣烤腸和車仔面等即食食品。冰柜前方,有兩張空著的桌子。
桑稚坐到最里的那個位置。
段嘉許坐到她對面,從背包里把她的作業(yè)拿出來“寫吧。”
桑稚拿過,翻開周記本。
便利店里安安靜靜。
店員站在收銀臺處玩手機,沒弄出什么大的動靜。車仔面和魚蛋的味道格外濃郁,氣味席卷充盈整個室內(nèi)。
段嘉許托著腮看她“小孩,你吃早餐沒”
桑稚翻出筆,不太想理他,沉默著點頭。
段嘉許“還想不想吃東西”
桑稚搖頭。
“那哥哥去買份早餐”
桑稚點頭。
段嘉許起身,往收銀臺的方向走。
桑稚往周記本上寫著日期,視線悄悄往段嘉許的身上看。
此刻,他正站在商品架前。店里燈光足,顯得他的膚色很白,眼睛下方泛著青灰,看上去是長期熬夜,但精神卻很好。看東西的時候,那雙眼總會不經(jīng)意地斂起,專注又溫和。
但笑容卻總是吊兒郎當?shù)摹?
像個斯文敗類。
很快,段嘉許拿著個三明治走回來。
桑稚低下眼,裝作在想開頭。
段嘉許從包里拿了瓶水,以及一本專業(yè)書。隨后,他撕開包裝,懶洋洋地咬了口三明治。他的吃相很好,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但吃東西的速度卻不慢。
很快便把那個巴掌大的三明治解決。
桑稚磨磨蹭蹭地動筆,心思卻完全沒法全部放在作業(yè)上面,總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飄。
想起之前桑延的話,他們是考完試之后,才搬的校區(qū)。
那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放假了吧。
聽爸媽說,桑延是因為還有個小學(xué)期才沒回家。
所以這個是統(tǒng)一的嗎
察覺到桑稚的走神,段嘉許用指節(jié)輕敲了下桌面,淡淡道“寫作業(yè)。”
桑稚回過神,又點了點頭。
桌子是圓形的,空間不算大,兩人的本子交疊在了一起。段嘉許眼一瞥,干脆合上課本,身子往后靠,把位置全部讓給她。
過了好半晌。
段嘉許看到桌上還沒打開的牛奶,出聲問“牛奶不喝”
聞言,桑稚抬眸,看了眼牛奶,又往段嘉許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默默地把那瓶牛奶塞進自己的書包里。
看著她的舉動,段嘉許好笑道“怎么整得哥哥要搶你的一樣。”
桑稚不吭聲。
段嘉許半開玩笑“不喝給哥哥喝”
桑稚扭頭,警惕地把書包拉鏈合上。
“你這小孩脾氣怎么這么大。”段嘉許的坐姿懶散,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輕佻,“哥哥不就跟你開個玩笑,還一直不跟我說話了”
這次桑稚連眼皮也沒動一下。
段嘉許也不太在意,只是輕道了聲“小沒良心的。”
桑稚忍不住了,生硬道“我要寫作業(yè)。”
段嘉許掃了眼她的周記本,已經(jīng)寫了大半了。他悠悠道“行,你寫。”
一旦說出了第一句話,之后的話變的容易出口了。桑稚沒再像剛剛那樣單方面地跟他冷戰(zhàn),見作業(yè)快寫完了,便裝作隨意地問“哥哥,你還沒放假嗎”
“沒呢。”
“哦,那你家住這邊嗎”
“不是。”
桑稚想了想,猜測道“那你是不是課程結(jié)束,就要回家過暑假了”
“不是,你怎么還好奇起我的事情了”段嘉許用指尖點了點她的作業(yè),淡淡道,“快點寫完,寫完去上學(xué)。”
“哦。”
七點過一刻,桑稚把周記完成。
她收拾好東西,背上書包,跟段嘉許一塊出了便利店。
見時間還早,段嘉許干脆把她送到學(xué)校門口。
莫名有點不想走,桑稚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她溫吞地跟他道了聲再見,而后緩緩轉(zhuǎn)身,往學(xué)校里走。
很快,段嘉許突然喊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遞了張被折疊起來的紙給她“對了。小孩,我忘了告訴你。”
桑稚訥訥接過“啊”
“哥哥偷看了你的周記。”他的語氣似乎是要帶點歉意的,可桑稚卻找不到半分。而后,段嘉許指了指她手里的那個小紙團,拖腔帶調(diào)道“所以哥哥寫了一篇新的,補償你。”
時間尚早,教室大半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