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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雪也停了,陳子錕從床上爬起來,胡亂找了些東西填了肚子,直奔石駙馬大街而去,一路上家家戶戶都在掃雪,孩子們興奮的堆著雪人,打著雪仗,古都銀裝素裹,年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走到一半才突然想起來,北大已經放寒假了,而且洋車還放在學校,于是他先去了紅樓,把洋車的車胎補好,這才拉著空車去了林宅。
看到陳子錕來到,張伯很是詫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陳子錕大大咧咧問道:“小姐呢?沒出門吧。”
張伯道:“宅門的小姐當然是在家里,哪能隨便出去拋頭露面。”
“在家就好。”陳子錕拔腿就往垂花門走,根本不顧張伯在后面喊:“后宅你不能進,沒這個規(guī)矩。”
張伯眼睜睜看著陳子錕進了二門,不由得感慨道:“拉車的沒事就去找小姐,民國了也不能這樣啊,真是世風日下。”
昨天林文靜是和王月琪一起回家的,因為不是被自家車夫送回來的,所以挨了太太一頓罵,張伯和林媽也跟著添油加醋,說陳子錕這小子不老實,整天賊眉鼠眼的,家里用這樣的人遲早要出事。
太太本來就不喜歡這個車夫,聽了下人的匯報,更決定辭退這個車夫,不過這不是當務之急,馬上就要過年了,太太要趁這段時間和京城權貴圈子拉上關系才行,所以一大早她就坐著汽車出門了,先生也去教育部上班,家里只剩下姐弟倆和林媽張伯。
陳子錕進了院子,正看到林文靜在掃雪,趕忙搶了掃帚道:“我來。”一邊掃著雪一邊隨口問道:“先生和太太都出去了?”
“嗯,爹去衙門了,米姨去東安市場買皮貨了。”林文靜答道。
陳子錕把掃帚一丟道:“咱們堆雪人吧。”
林文靜眼睛一亮:“好啊。”
她沖屋里喊道:“文龍,出來堆雪人。”
弟弟穿的像個小皮球一般走到門口,遲疑道:“太冷了,姆媽不讓我出門。”
陳子錕道:“男子漢大丈夫怕什么冷,你這么膽小,是不是女孩啊,是不是沒有小雞雞啊?”
“你才沒有小雞雞呢。”林文龍不服氣了,也跑到院子里來,三個人一起鏟雪、掃雪,堆雪人,玩的不亦樂乎。
林媽和張伯氣的七竅生煙,但是無計可施。
“等太太回來,一定要把這個姓陳的趕走。”林媽氣呼呼地說。
院子里的雪掃的干干凈凈,堆起了兩個雪人,林文靜拿來水桶和臉盆給雪人當帽子,臉上插了蘿卜當鼻子,姐弟倆長期生活在南方,從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玩過雪,這回是過了癮了。
聽到胡同后面的吵鬧聲,陳子錕靈機一動,“咱們出去打雪仗吧。”
林文靜還有些遲疑,林文龍卻歡呼雀躍起來:“打雪仗咯,打雪仗咯。”
于是三人從后門溜了出去,和胡同里的孩子們玩起了打雪仗的游戲,雖然以寡敵眾,但是這邊有陳子錕這員大將在,胡同里的孩子們竟然占不到上風,林文靜姐弟倆躲在陳子錕后面捏雪團,為他提供彈藥,陳子錕身高臂長,砸的又準,野孩子們被他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打贏了,打贏了!”林文龍興奮的直蹦,臉上紅撲撲的,手也凍得發(fā)紅,但林文靜卻知道,嬌生慣養(yǎng)的弟弟從來都沒這么開心過。
“陳大哥,還有什么好玩的,你帶我去吧。”林文龍顯然是意猶未盡。
陳子錕也不含糊:“走,去什剎海滑冰去。”
爹爹和后媽不在家,林文靜膽子也大了起來,帶著弟弟上了陳子錕的洋車,直奔什剎海去了。
什剎海的冰已經很厚了,穿著厚厚冬裝的人們在冰上行走玩耍,陳子錕找了塊木板,讓林文龍坐在上面拉著他飛跑,跑了一圈后回來,手里多了兩串冰糖葫蘆。
姐弟倆吃著冰糖葫蘆,欣賞著雪景,早把爹媽的囑咐拋到了九霄云外。
“來,我拉你滑一圈。”陳子錕向林文靜伸出了手。
“好!”林文靜欣然答應,把沒吃完的冰糖葫蘆交給弟弟,牽著陳子錕的手在冰上滑了起來。
陳子錕身材高大,腳步扎實,林文靜小巧玲瓏的身子猶如燕子般翩翩飛舞,什剎海的冰面上,留下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玩累了,陳子錕帶著姐弟倆去找了個攤子,吃糖火燒,喝油面茶,林文龍看到賣冰糖葫蘆的小販經過,饞涎欲滴道:“我還想吃冰糖葫蘆。”
陳子錕叫住賣冰糖葫蘆的,掏了一塊大洋給他,把整個插滿冰糖葫蘆的草把全買了下來。
林文龍幸福的簡直要暈過去了,雖然媽媽很嬌慣他,但也到不了這種夸張的地步,他現在只有一個感覺,愛死自家這個車夫了。
就這樣溜溜玩到了天擦黑,陳子錕還準備請姐弟倆吃一頓東來順的涮羊肉呢,可林文靜已經隱隱有些擔心了,說:“得趕緊回去了,要不然米姨知道要發(fā)脾氣的。”
于是陳子錕拉著車把他們送回了林宅,剛進胡同口,林文靜就知道大事不好,自家門前停著一輛黑色轎車,米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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