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耽誤了我們的功夫是小事,寒了徒弟們的心可萬萬要不得啊。”
劉振聲皺眉道:“用你多說,還不下去。”
歐陽凱只得退下。
陳子錕先來到郵局,又寫了一封信寄到北京姚公館,然后去菜市場買了些東西,這才來到大東旅社,剛進(jìn)門小廝就奔出來道:“陳先生,您的電報。”
陳子錕掏出一個銅元賞了他,接過電報一看,不禁怒從心頭起,原來電報是從北京打來的,內(nèi)容只有幾個字:薛叔入獄車廠被封。
不用問,肯定是殺死那幾個日本人的案子連累到了薛大叔,承載了自己一番心血的紫光車廠也被查封,想到北京的親朋故交因此蒙難,陳子錕一拳砸在墻上,咬牙切齒。
“大錕子,你怎么來了”身后傳來李耀廷欣喜的聲音,陳子錕沉著臉將電報遞給他,李耀廷看了也是怒形于色:“我這就買船票回北京”
陳子錕一把按住他:“回去干什么”
“報仇”
“找誰報仇怎么報仇你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你當(dāng)北京幾萬警察是吃素的”
一聽這話,李耀廷泄了氣,蹲在地上兩眼含淚道:“那就眼睜睜看著薛大叔蹲監(jiān)獄不成”
正說著,蔣志清過來了:“你們兩個怎么在這里,正好,晚上戴季陶請客,一起喝兩杯去。”
忽然他發(fā)覺氣氛有些不對,趕緊追問原因,陳子錕將原委說了一遍,蔣志清沉吟道:“你們就算回去也只是自投羅網(wǎng),倒不如匯些錢過去托人打點,應(yīng)該能逢兇化吉。”
李耀廷抱著頭說:“我一個月才十五塊大洋薪水,哪有錢啊。”
蔣志清道:“我手頭還有一些余錢。”
陳子錕道:“怎能總讓蔣兄破費,前日老頭子給我五百塊,花了一些,還剩四百多。”
蔣志清擺手道:“既然是大案子,四百塊肯定不夠,我再添一些,湊八百塊錢匯過去,你不要推,咱們可是兄弟。”
見他說的懇切,陳子錕也不好拒絕,和李耀廷一起謝了蔣大哥,三人同去赴宴了,席間陳子錕提到今日見到了孫文先生,并且被破格吸納為國民黨預(yù)備黨員一事,大家都露出羨慕的神情來。
“孫文那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慧眼識才,挑中了陳老弟,以后定然飛黃騰達(dá)指日可待,老弟,不要忘了我們啊。”戴季陶略帶酒意的說道。
李耀廷不解道:“大錕子你脾氣暴躁,跟頭驢似的,孫先生咋就看中你了呢”
戴季陶賣弄道:“小李,這你就不懂了,孫先生最欣賞的就是這種敢于血濺五步的荊軻式的死士。”
蔣志清干咳一聲,投來一個眼神,戴季陶立刻低頭喝酒不說話了。
“我投身革命這么多年,也只見過孫先生寥寥數(shù)面而已,子錕你得此機遇,前途無量啊,來,我敬你一杯。”蔣志清神情有些落寞,今晚喝的格外多。
夜里十一點鐘,陳子錕醉醺醺的回到精武會,照例從后墻翻了進(jìn)去,來到自己房間前正要推門,忽然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回頭一看正是大師兄。
“跟我來。”劉振聲轉(zhuǎn)身便走,陳子錕一路跟著他來到會長辦公室。
“陳真,精武會是一個紀(jì)律嚴(yán)明的組織,生活上比較清苦和單調(diào),禁止抽大煙、酗酒、更不許眠花宿柳,作息制度也有嚴(yán)格的要求,每天晚上九點半熄燈,早上五點半起床,這些規(guī)定都在我給你的冊子上,你又沒有認(rèn)真讀過”
劉振聲語氣平和,但卻包含著一股威嚴(yán)。
陳子錕道:“大師兄,我出身草莽,混跡江湖已久,有些習(xí)慣難以一時改變,讓你失望了。”
劉振聲道:“師父創(chuàng)建精武會,不光是想將迷蹤拳發(fā)揚光大,更重要的是打破門派局限,以國術(shù)來培養(yǎng)體格健康的新國民,達(dá)到強國強種的偉大目標(biāo),中國的復(fù)興,不光在讀書人身上,在軍人身上,也在我輩練武之人身上,陳真,我說這些,你可明白。”
“明白。”陳子錕暗自發(fā)笑,劉振聲這些感人肺腑的話,不都是今天孫文演講的內(nèi)容么,不過看到大師兄肅穆的樣子,他又笑不出了,大師兄沒讀過書,鏢局出身,都能懂得這些大道理,難道自己就不懂得
“好了,你回去吧。”劉振聲揮手讓陳子錕退下,自己坐在藤椅上揉著太陽穴,望著墻上霍元甲的遺像喃喃道:“師父,您收的這個徒弟,真不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