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精武會眾
弟子早早起來,換上嶄新的練功服,靜靜的等待孫文先生的到來,陳子錕率領(lǐng)十名精干弟子在武館附近巡邏,以防萬一。
天霧蒙蒙的,似乎要下雨,陳子錕站在培開爾路上,心情有些焦躁,時不時拿出銀殼漢密爾頓來看看時間,當(dāng)時針走到八點二十五分的時候,三輛黑色的汽車出現(xiàn)了。
汽車開的很快,頭車的兩側(cè)踏板上,各站著一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漢,一手抓著車門,一手按在腰際,警惕的眼神掃視著道路兩旁。
三輛汽車徑直開進了精武會大門,陳子錕想瞅瞅著名的孫文長什么樣,趕緊往回走,來到大門口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門衛(wèi)已經(jīng)被孫文帶來的人替換了,兩個身著黑色翻領(lǐng)四兜制服的彪悍平頭男子伸手?jǐn)r住了陳子錕:“先生,今天武館不開。”
陳子錕道:“我是精武會的人,剛才在門外執(zhí)勤。”
男子盯著他看了兩眼,終于放行,陳子錕剛邁步進來,那人動作快如閃電向陳子錕腰際伸來,陳子錕身形一閃,兩手向后腰一摸,將兩把上膛的盒子炮掣在手里,同時那兩名衛(wèi)士也拔出了槍,四把手槍互相指著,劍拔弩張。
“你到底什么人”衛(wèi)士喝道。
“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我是精武會陳真。”陳子錕怒目而視。
“精武會的人怎么會帶槍”
“媽了個巴子的,誰規(guī)定精武會的人都不許用槍了今天孫文先生大駕光臨,我?guī)屪o駕,哪里有錯。”
“對不起,今天誰也不許帶槍。”衛(wèi)士寸步不讓。
“哼,想下老子的槍,來啊。”陳子錕更是強橫的很。
里面的人發(fā)現(xiàn)了門口的異狀,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快步走來,看見陳子錕的時候,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隨即上前喝道:“成何體統(tǒng),都把槍收了。”
雖然這女子年齡不大,但是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不敢仰視,兩個衛(wèi)士立刻將槍收起,陳子錕卻還嘴硬道:“你又是誰憑什么命令我。”
女子瞪大了眼睛,忽然作出一個令陳子錕意想不到的動作,照他的后腦勺拍了一下,罵道:“死小子,你頭殼壞掉了,連姑姑都不認識了”
陳子錕頓時傻眼,一來是因為這女子動作太快,以自己的身手竟然來不及躲閃,二來是她居然自稱是自己的姑姑。
姑姑,這是哪里跳出來的哪門子親戚啊。
陳子錕愣愣的說道:“我真不認識你啊。”
女子道:“小錕錕,你真沒良心啊,小時候可是姑姑把你帶大的,怎么去了趟關(guān)東,就把姑姑忘了。”
這下陳子錕明白了,還真是自己的長輩,趕緊收了槍訕訕道:“兩年前我墜馬受傷,摔著頭了,以前的事情記不清楚了。”
女子唏噓道:“可憐的孩子,果然是摔壞了腦袋,身上還有哪里受傷,快讓姑姑看看。”說著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著陳子錕,嘖嘖連聲:“樣子沒變,長高了,壯實了,你小時候才只有這么丁點大,一轉(zhuǎn)眼就成大人了。”
衛(wèi)士不解道:“尹大姐,他是”
女子道:“小黃,他是我侄子陳子錕,自己人,可以帶槍的。”
她發(fā)了話,衛(wèi)士自然不敢多說,于是陳子錕被帶了進去,此時歡迎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孫文先生進禮堂演講去了,院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人。
女子感慨道:“上次帶你來精武會,會址還不在這個地方,沒想到重回精武會,霍師傅已經(jīng)不在了。”
陳子錕道:“姑姑,我到底是誰,你又是誰”
女子久久望著他,終于道:“我叫尹維峻,是秋瑾先生的學(xué)生,現(xiàn)在是孫文先生的衛(wèi)士長,你小時候的名字叫昆吾,沒有姓,是光復(fù)會的同志們將你帶大,后秋瑾先生托了關(guān)系,讓你拜同盟會陳其美為義父,改姓陳,進育才公學(xué)讀書,后來又進圣約翰大學(xué)讀英文,這些事情,你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陳子錕搖搖頭,心情很是失落:“想不起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尋訪身世,想不到我真的是孤兒。”
“誰說你是孤兒,你有這么多的叔叔伯伯,姑姑嬸嬸。” 尹維峻拍拍陳子錕的肩膀,震得他肩膀生疼。
“好了,回頭再細說,我先進去巡視。” 尹維峻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邁步進了會場,陳子錕也跟了過去,站在門口往里看,此時孫文先生正在臺上演講,他身穿洋裝,神采奕奕,兩撇八字胡更顯偉人氣質(zhì),一口稍帶廣東口音的國語抑揚頓挫。
“這就是孫文先生,也不是三頭六臂啊。”陳子錕喃喃道。
忽然身后噗哧一聲笑,陳子錕猛回頭,看到了一位他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女人。